嘉帝怔愣。
「什麼?」
「畢竟兒臣還有個皇子妃。」
謝宴輕笑,意有所指。
皇后臉色頓時黑了。
「三皇子,你想謀……」
「皇后!」
嘉帝當即斥了她一聲,接著落座,再不提方才的事。
立即便有精明的大臣緩和氣氛,接連說了幾個笑話又關懷了帝後,氛圍總算融洽起來,嘉帝笑著喊了歌舞。
宴上推杯換盞,難免有嗅著風氣的臣子上前朝謝宴敬酒,只到了跟前,話說了一籮筐,卻始終不見三皇子接酒。
臣子低頭一瞧,謝宴正用筷子夾了一隻螃蟹放去蘇皎的碗中。
「不會剝。」
蘇皎眉頭頓時打成死結。
謝宴又將螃蟹撿回來,兀自去剝。
大臣:……
身旁時刻察言觀色的其他臣子們看見,心中又是一番打量。
既然帶著女兒來了,自然都或多或少明白是什麼意思,可這三皇子不僅不近人情,還只低頭顧著剝螃蟹。
剝好了一隻,那三皇子妃便低頭扒拉起來。
三皇子瞧見,冷峻的眉目舒展,又去剝另一隻。
……
螃蟹有這麼好吃?能吃的忘了神,不理人,讓冷冰冰的人都笑了?
頓時臣子們都不由自主地去撥弄螃蟹,時刻看來的貴女們也起了意去吃,一時殿內大半的人都在吃螃蟹。
嘉帝眉心一跳,狠狠瞪了蘇皎一眼。
詭異的吃螃蟹熱潮過去,蘇皎已吃了半飽,又去拽桌上的酒。
「少喝點。」
謝宴攔了兩回沒攔住,她喝了幾盞便鬧著頭暈。
「我去醒醒酒。」
蘇皎抬步邁了出去。
「你別跟來。」
謝宴哪能容她獨自走?當即就要站起身——
「三皇子,這還是臣頭一回來參加宮宴,臣敬您一杯。」
「三皇子,臣瞧您方才剝螃蟹甚累,這是小女,平素在家得閒對剝螃蟹甚有研究,不如讓她坐您身邊……」
「三皇子,還有小女也略懂些酒藝……」
一堆人抓著機會上前把他圍了個嚴實。
蘇皎邁出殿門,順著宮道慢慢走著。
心口的悶氣慢慢舒出來,她酒勁稍醒,站在亭子前怔愣。
「嘩啦——」
身後衣衫晃動的細微聲音讓她回頭,一轉身,高大的身影已到了跟前。
「皎皎。」
是風塵僕僕跟來的蘇惟。
她當即站直了身子,渾身撐起幾分不易察覺的警惕。
「哥哥,怎麼出來了?」
蘇惟身上也有酒氣,但顯然不算醉,一雙眸看著她手抵在欄杆的動作。
「幾日不見,想你……」
手還沒伸過去,蘇皎已笑眯眯退開了半步。
「哥哥少喝點酒,熏著我了。」
蘇惟一怔,下意識退開了半步,瞧著她的動作又抿唇。
「皎皎和哥哥生疏了。」
她從前從不會離他這麼遠。
蘇皎只當做聽不懂他的話。
「哪能呢,是哥哥多心了。」
「那天我並非故意丟下你離開,只是想著三皇子獨自追去,只怕危險。」
蘇惟主動解釋起西山的事。
那天事發突然,他怎麼也沒想到謝宴真誤打誤撞開了機關,大皇子現於眾人眼下,他更擔心他懷裡的蘇母被人發現。
若是如此,他如何與蘇皎解釋?又如何解了帝王疑心,他蘇家身為臣子,卻和一個已經死了三年的皇子有交集。
看著謝宴離開,他便生怕有意外,趕忙追了出去。
他自是有私心的,他那會極想尋著機會殺了謝宴,一了百了,更不會惹人注意。
最後雖然失手,但好在謝宴沒看到謝鶴懷裡的蘇母。
蘇惟慢慢抿唇望向她。
「皎皎在宮中過得可好?」
從那天起,他再沒見過蘇皎,大皇子的事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短時間內,他亦不能再帶出蘇皎。
可總是……
蘇惟驀然抿唇往她跟前走了兩步。
「你若是想……」
「啪——」
大手從旁側扣住了蘇惟伸向蘇皎的手,黑色的袍角掠過,一道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大哥想必喝醉了,來人,送蘇公子去醒酒。」
謝宴涼涼瞥向他,甫一對視,蘇惟目光也含冰。
一陣無聲的較量在兩人之間瀰漫。
「皎皎是我妹妹,兄妹之間說說話,三皇子未免管得太寬。」
妹妹?
謝宴心中本就悶著氣,聞言更嗤笑。
他蘇惟算蘇皎哪門子的哥哥?
一心想勾引她的哥哥?
「管不管得寬,大哥說的不算,皎皎說了算。」
謝宴偏頭,手勾向了蘇皎的小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