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也送了,兒臣告退。」
他拉著還怔愣的蘇皎的蘇皎往外走,轉身的剎那,屏風後一陣環佩聲泠泠作響。
「方才轉壺時沒看清楚,誤轉去了皇子妃娘娘面前,又勞煩三殿下送花,臣女心中很是過意不去,還請皇上容臣女與殿下娘娘道個不是。」
謝宴眉間頓時閃過不耐。
「丟出宮不再入選便也了事,本皇子與皇子妃懶得聽你絮叨。」
他轉身欲走,蘇皎卻在聽見這話的剎那回了神。
這聲音......
她目光掠去屏風後。
「既是有心,留下來聽一句也無妨。」
謝宴被迫跟著停下步子,看著她清淡的神色,先是不解,又很快瞭然。
「也是,畢竟她開罪的可是皎皎。」
他慢條斯理地拂了拂袖子。
「既然賠不是總要有些誠意,看見那地上摔碎的玉壺了嗎?你便踩著走過來。」
碎了一地的瓷片踩上去只怕能將鞋底割破了,這回不止貴女們,連幾個皇子都有些詫異。
「三哥,也不算什麼大事,何必這麼較真呢。」
皇后更是蹙眉。
「宴兒,你可知她是......」
一眾喧囂中,謝宴只看著蘇皎。
她一如方才過來時的平靜神色一樣置身事外,偏又記仇的非使人過來賠禮,還真是跟從前一樣......可愛。
艷麗的面容配著發間的桃花格外漂亮,一舉一動都仿佛晃在他心尖一樣,謝宴忍不住去勾她的手指,一邊想怎麼還不快些出來,他急著早早回去,親一親他的皎皎,瞧她怎麼能這般可愛。
「皎皎......嘶......」
他手心驟然被一陣力道攥緊,謝宴抬頭埋怨地看去。
「皎皎,抓疼我.....」
話音沒落,他同樣也看到了對面的人。
年輕的貴女自屏風後一步步走出來,眉如遠山花容月貌,端的是弱柳扶風的漂亮,落落大方地先對著帝後行了禮,繼而看向對面的兩個人彎唇。
「三皇子,皇子妃。」
謝宴臉色頓時難看了下來。
怎麼會是她?
他往前邁了一步,繼而很快意識到什麼,他刷的轉頭看向蘇皎。
她面上看不出什麼喜怒,甚至抓他手的失態也只是片刻,很快又放鬆下來。
她並不看謝宴,甚至在他看過去的剎那就主動鬆開了手。
手中一空,心中一空。
「皎皎。」
他試圖再去抓,蘇皎稍側開身子避開了。
「臣女雲......」
「不是要踩著過來嗎?
那便快些吧。」
蘇皎忽然笑了一聲,打斷她自報家門的話。
碎片在陽光照耀下散發出瓷白的光澤,小部分的上面甚至還尖尖的,這若是踩上去,只怕得養好幾日了。
眾人面面相覷,本以為這皇子妃是個心善的,卻不想也如此計較。
雲緲眼中飛快閃過錯愕,很快又垂下頭。
「臣女是雲家......」
「來花宴的自然都是京中的貴女,但錯了就是錯了,難道不懂規矩,還要分是誰家的千金嗎?」
蘇皎淡淡又落下一句。
淺色的眸子在陽光下閃出漂亮的光澤,然而細看便知曉她眼中一片涼意。
一片鴉雀無聲。
「轉錯壺的是皇后的侄女,雲家的小郡主,無意之失,解釋清楚就成了,皎皎,別太過了。」
嘉帝沉了眉眼。
蘇皎不躲不避地迎上去,輕笑一聲。
「既然是郡主主動說要道歉的,兒臣此舉也不算過分,還是父皇覺得郡主之尊便能出爾反爾?」
她偏頭看向謝宴,盈盈笑道。
「夫君以為呢?」
正心中忐忑的謝宴頓時神色一肅,毫不猶豫地站在妻子這邊。
「皎皎說的很是,父皇如果不願讓她道歉,那這會就送出宮吧。
不想勞煩御林軍的話,兒臣代勞也可以。」
他指尖一動就凝起內力,嘉帝眉頭一跳。
「胡鬧!」
他當然知道這兒子什麼都做得出來,若是此時由他動手,雲緲以什麼樣是方式出皇宮還不好說。
「隨你們。」
一口悶氣憋在心裡不上不下,他懶得看這個逆子,更懶得看這個妖女魅惑他的兒子,頓時起身一甩衣袖離開了。
場中所有人都起身行禮,唯獨夫妻兩人一錯不錯地看著雲緲。
眾目睽睽之下,皇帝開了口,皇后自然不敢多言,雲緲等了片刻,終於抬步往前走。
初踏上那碎片,柔軟的鞋底頓時感到一陣刺痛,險些崴腳摔倒。
她穩住身形,一步步往前走,步子越來越慢,額上冒出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