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皇上您不能這樣,我父親是雲相,我……」
「還不拉下去?」這一句反而更激怒了嘉帝。
雲緲痛哭流涕地被拖出門檻,蘇皎與謝宴對視一眼。
她怎麼也沒想過嘉帝這麼果決。
就這樣了?
不然?
謝宴朝她眨眼,一邊去勾她的手。
「夸一誇我。」
湊到她耳側小聲。
外面呢,鬧個什麼樣。
蘇皎嗔他一眼站直了,心中卻暢快了些。
「都退下吧。」
鬧了一場虛驚,嘉帝怒氣沖沖地朝下喊。
「宴兒留下——
你的皇子妃也留下。」
屋內門關上,嘉帝開口。
「今日鬧這麼大並非只為宮中進了時疫。」
他嘆息了一聲。
「而是因為此回,時疫入了慈寧宮,先染上時疫的——是你們皇祖母。」
霎時,一陣驚濤駭浪湧上兩人心頭,蘇皎一時連呼吸都不會了。
「為何是皇祖母?」
謝宴亦是眼神一冷。
「時疫來的突兀,本在西街的時候,朕就著人封鎖了,就算進入皇宮,也不該先進慈寧宮,更不該是
你皇祖母先得了。」
太后年事已高,嘉帝心中擔憂的不行,恰在此時,雲緲入宮。
「你憑心與朕說一句——你府中到底有沒有人得時疫?」
嘉帝銳利的目光剎那落在了蘇皎身上。
「若真有,我這會還敢站在您面前說話?」
謝宴懶懶將蘇皎往後一拉。
「只怕早帶著我皇子妃躲遠了,這時疫可不是鬧著玩的。」
嘉帝瞪他一眼。
「我沒問你。」
「一樣的,」
話頓了頓。
「皇祖母如何?」
「已遣太醫去了,你皇祖母也被朕以靜養為由送去了一處清淨的宮殿。」
西街的事遲早瞞不住,可若堂堂太后得了時疫都沒辦法,傳揚出去,必使百姓恐慌甚至暴亂。
「可大昭立國以來,百年不見時疫,前人留下的方子雖然有用,可派去西街的太醫說,方子只有抑制的效果,卻不能根治。」
研究對症的方子需要時間,可如今對西街百姓來說,時間是最奢侈的。
一番話讓兩人心中也沉了下來,告別嘉帝以後,夫妻兩人回了府邸。
前世那場時疫持續的時間不算久,但也是損失慘重餓殍遍野,後來是那位太醫院的老院首研究出了方子。
可如今……太醫院的院首還不是後來的那位。
前世那位老院首是在謝宴登基後破格提入太醫院的,本來只是在外遊歷的神醫徒弟,偶然被謝宴碰見,他惜才,那院首入太醫院的時候已年逾五十,還硬生生坐上了院首的位置,不過後來也證明他的醫術的確是厲害。
但如今那位院首多半還在外遊歷,就算找……也不知何時能找到。
蘇皎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我先想辦法。」
謝宴說罷就往外。
「皇子,皇子妃,不好了。」
長林喘著氣從外面跑進來。
「一刻鐘前,雲家老將軍親自入宮,交出先帝在世親賜的尚方寶劍,祈求皇上留下雲緲一條命。」
蘇皎臉色一變。
「皇上怎麼說?」
「皇上……皇上允了,但也廢除了她的側妃位,貶為婢女,不再准其回四皇子府,永居冷宮。」
還是差了一著。
蘇皎張口還沒說話,長林又道。
「還有一件事,太后娘娘染病的消息,不脛而走,此時已連著西街的時疫,傳遍上京,百姓人人自危。」
「怎麼傳出去的?」
「屬下不知。」
「速讓長翊去查,著重查四皇子府。
我入宮。」
匆匆丟下一句,謝宴轉身離去。
蘇皎站在原地,一股不安在心中瀰漫開。
雲家保住了雲緲的命,嘉帝便將剩下的怒火全牽連到了皇后身上,又命她禁足,將掌管六宮的權力也交給了貴妃,雖沒明面說什麼,此舉也足以顯示對雲家的不滿。
謝宴這晚依舊忙到了子時才回來。
踏進院中,一盞燭光晃入眼底。
一道瘦削的身形坐在桌前,頭一點一點地要睡過去,又猛地坐直。
再困,再重複。
不到一會的功夫,蘇皎有些煩悶地扶了扶簪子,將腦袋擱在手肘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打算再撐一會。
頭才歪下去,被一雙略涼的手捧了起來。
蘇皎迷迷糊糊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