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忽然想起頭一天她說過的花。
「你信不信,你將這些花送來這,就算我再去養,你讓人喊最好的花匠養,它們也還會死。」
她如今就像他養的花。
謝宴緊緊抿唇,挺直的脊背在這一刻彎下來。
他半跪在榻前,將手撫在她滾燙的臉頰上,抱住她。
「我不讓人困著你了,你好起來,皎皎,東宮,皇宮,京城,你想去哪,咱們就去哪。」
似乎他的話真的有用,第四天,她身上的熱就退了些,謝宴高興的不行。
「再喝一點。」
蘇皎別開臉。
「外面的人太多了,晃得我眼睛疼。」
外面的人?
謝宴望去,神色頓住。
即將冊禮,他有別的事要忙,就算因為她病著他每天待在這,也總有出去的時候。
他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這些人都是他的眼睛。
可若是——
「咳咳……」
蘇皎驟然捂著心口咳嗽起來,身子如薄薄的一張紙一樣軟在他懷裡,臉色片刻就更蒼白了。
「疼……」
她輕聲喃喃了一句,謝宴頓時心中一慌抱緊她。
「我讓人傳太醫……太醫……」
「眼睛疼。」
這回的聲音更弱了,她將眼闔上,又轉去一旁。
謝宴猶豫不過片刻,她又咳嗽了兩聲,身子在他懷裡顫慄。
謝宴連聲開口,做出了第二次讓步。
「好,我讓人退走。」
蘇皎借他出去的空隙坐直身子,繼而把那一碗藥,都倒進了花盆裡。
她本就懂醫術,用些不傷身的藥瞞過太醫,紊亂脈象,是最簡單的事。
可本就沒病,她喝藥做什麼。
謝宴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又躺在了榻上,似乎沉沉睡去了。
明日便是冊禮,長翊已查到蘇惟的蹤跡,他是一定要在明天將人抓到的。
就算太子冊禮不要,這也是個很好的機會,將蘇惟和雲家的漏網之魚抓住。
可她一個人在此,又喊退了宮人,他總是擔心。
謝宴垂下頭。
「明日……我讓幾個宮女來照顧你。」
「啪嗒——」
床邊的花瓶被她反手推了下來,無聲的抗議。
「我只是擔心你……」
「你困得住我一時,能看住我一輩子嗎?」
蘇皎啞聲。
「你讓這些人留下,晃的我眼睛疼,太吵了。」
屋內安靜,無聲的博弈。
他看著她瘦削的身子,總算闔上眼。
「好。」
當夜又留在這陪了她一宿。
冊禮當天,他起的很早,五更天便要去宗祠,穿戴整齊,垂頭又去抱她。
明黃的蟒袍穿在他身上,玉冠束髮,端的是俊美奪目,可那雙眼裡,卻只看著她。
「很快,冊禮回來,病好,我帶你去江南。」
她已問了冊禮是什麼時候,一定是想讓他帶著去江南的。
看著她今天的精神勁好了些,謝宴彎起唇角,對冊禮結束回來見她很是期待。
三更天,東宮外亮起燈,儲君去參加冊禮。
他很是信守承諾,說讓人退開,這宮外便沒有一個人。
安安靜靜中,蘇皎驀然從床榻上起來,換好了衣裳,而後推開後窗。
東宮內也是一片安靜,許多人都隨著謝宴去了宗祠侍奉,皇宮裡更是人人都往宗祠和觀星台的地方去,提前準備著冊禮。
蘇皎定定望著屋內,看了片刻,從枕頭下摸出火摺子。
妝檯上,那是前幾天她刻意讓人送來的桂花油,火摺子引開,蘇皎一直站在屋內,看火勢漸大,抓起包裹,毫不猶豫地從後門出了東宮。
她作了宮女裝扮,在人來人往的皇宮裡並不惹眼,這回是真正一路暢通無阻,越過乾清宮,御花園,貞度門,到了直門前——
「什麼人?」
「太后娘娘宮中的,允奴婢出去採買。」
她垂著頭遞出去一個令牌。
今日是大日子,侍衛也沒仔細檢查,接了令牌看過就放行了。
蘇皎低著頭,起初還正常走著,到後來越來越快——
近了,更近了——
將出宮門,蘇皎眼神都亮了起來。
「刷——」
一道身影攥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去了一側。
蘇皎頓時心一驚。
「是我。」
=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