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可以把對方都熔鑄到自己的身體裡一般。
感受到了他臂彎的力度加重,耳邊他的呼吸飄忽時遠時近。
她依靠在他肩膀,終於得到了片刻釋懷。
文時以出乎意料的平靜,更出乎意料的溫柔。
「對不起。」
「就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好起來。」
「你當然會好起來。」
「不用道歉,我再說一次,你沒做錯任何事,你不需要和我道歉。」
整個別墅靜悄悄,整棟房子裝得富麗堂皇,大到各類家具小到一個擺件都價值不菲。
這樣紙醉金迷用金錢堆砌的空間裡,裝著兩個孤獨漂泊的靈魂。
彼時,除夕夜零點已至,遠郊有大片的煙火升騰。
錢,地位,名望。
就像他曾經對她說的,這是他們自出生就擁有的東西,許多人這輩子都無法企及和獲得。
他們已經比很多人都幸運了。
只是,幸運也是有重量的。
就如同,這俗世里的每一個人,都有她必須承擔,和面對的人生課題。
他抱著懷裡的人,堅定地許諾。
她將會好起來,哪怕是軌道,也要把人生延續下去。
「文時以。」
「我在。」
「不要離開我。」
三個月。
僅僅用了三個月,她就對他,就從厭惡逃避走到了眷戀依賴。
她沒預期說出這樣的話。
但被他抱住,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她需要他。
非常,非常。
需要他在自己驚恐發作時永遠用最堅實的臂彎托舉著她,哪怕被吐髒了西裝也毫不在意。需要他在自己每一次情緒破潰瀕臨破碎邊緣時將她拽回光明之地,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傾盡所有的耐心。
需要他,每時每刻,每分每秒......
雖然,她還不太清楚,這到底是一種單純的需要,還是含雜了其他的感情。
想不了那麼多。
「不會離開你。」他頓了頓,補充:「永遠。」
他幾乎從不會提及這種絕對的字眼。
永遠到底是多遠,沒人知道。
但此刻,他願意許諾一個縹緲的永遠給她。
不為別的,只為這一刻刀割般的心疼。
也為了,和她確認,他將會保護她。
她需要他。
需要他這個人。
以及,她就是需要,這樣肯定的回答。
終於能克制住狂飆的眼淚,她有了勇氣,抬起頭看向他。
「好點沒?」文時以看著她臉色恢復了一些,等她把所有想說的說完,等把她所有複雜的情緒都撫平,
她點點頭。
「好一點的話,聽我說兩句。」他商量著來,「好嗎?」
她還是點頭。
稍微沉默了三兩秒,文時以緩緩開口。
「首先,那件事,不是你的錯,你現在所有不適的反應和心理狀態,都是很正常的,並不是因為你做得不夠好,不是因為你太脆弱,你一定一定要記得這一點。」
她剛緩和下來,文時以也不想太難為她,所以儘可能撿重點的說。
「其次,我們已經在尋求專業心理醫生的幫助,我們總會有辦法解決這些問題,有耐心一點,再等等,當然,如果可以,努力試著強大一點,試著去面對,我會陪著你,幫你,一起對抗這些,現在,你不是一個人。」
「最後,之前我不知情,所以因為這件事態度不夠好,我和你道歉,以後,我們都慢慢來。」
把該講給她的道理全部鋪陳給她。
其實也不是講給她聽,因為以她的聰明道理她不會不知道。
只是當局者迷,人在極端痛苦中就是很難保有清醒和理智的。
他只是把這些她已知的,正確的東西,再騰挪出來,根深蒂固一下。
他不覺得自己能教會她什麼。
他只做大方向的引領,在她如此往復地被侵襲和折磨時,為她注入強心劑,然後陪著她,面對她只能一個人面對的人生課題。
文時以這些話條理清晰,邏輯貫通,首先就在理智層面說服了她。
他總是這樣,在照顧好她所有情緒後,再強勢地把她從情緒的泥沼中拉扯出來,拽著她面對現實,拽著她重新正視困境。
因為這是他們既定的人生。
既定的無法改變,沒得選擇,那來日種種仍要用最強大的面貌迎接。
日子,總歸就是一些所謂燦爛和幸福的東西構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