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親親抱抱,隔著她漂亮的泳衣摸一摸就好了。
反正,一會兒煙火大會結束,她們還有大把的時間。
四月底,鎌倉的山嵐裹挾著海風,將溫泉池畔的藍花楹吹落成一場紫絮,紛紛飄蕩在他們周圍,像是捲起來的一場春日雪。無邊溫泉水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淡淡光澤,因為兩人激烈的動作無法保持平靜,繼而以他兩人交纏的身影為中心,泛起了一圈又一圈漣漪褶皺。
水面漂浮的檜木長托盤裡,冰鎮香檳的鎏金酒標與琉璃盞中的魚子醬微微晃動著,此刻,正倒映著天邊第一簇綻開的煙火。
煙火升騰又落下,綻放的瞬間一下子照亮了兩人的臉龐,叢一努力平復著呼吸,雙手護住已經被文時以拆解得七零八落的泳衣,故作苦惱。
「文先生,這可是在房間外面,你像什麼話。」
文時以不應答她,只一味地撥弄著她那些礙事的累贅,眼底里滿是她嬌柔的模樣。
第一簇煙火後沉寂了許久,直至對岸海岸線的輪廓驟然被幾縷金紅光芒點燃,不過三兩秒,八千發同色系的煙火如同漫天的織錦,將黑暗又漫無邊際的夜空整個撕扯開。
大朵大朵的煙花在迅速爬升,前赴後繼,艷麗,明媚,又在升至最頂空時忽然碎裂綻放,一片又一片,像是百萬顆彩色的水晶珠,光彩奪目地絢爛過一瞬後,又重新墜向墨色太平洋。
好浪漫的一個春天。
好漂亮生動的一場煙火大會。
和她一樣漂亮,一樣生動。
她們擁吻在這樣的盛大中,時間凝固著,被定格著。
這些年,從京城到紐約,再到倫敦,乃至世界各地。
他去過太多地方,見過太多名勝古蹟,旖旎風光,可他從來來不及欣賞,因為他永遠在忙在那個地方該做的事,該完成的使命。
又或者,他實在是活得太單調,太機械了。
以至於他的感官已經麻木凋敝了,他無法觸及和欣賞任何與利益責任無關的美感,也無法放空到純粹享受。
而她在他四面方正又無聊的世界裡降落。
是場意外。
是許多年後回想起來,覺得自己幸運之至的意外。
年少時他的世界裡只有成績,各種技能各種要求,這十年來,他的世界裡只有工作,和無窮盡的責任。
他不可以犯錯,不可以有任何失職,以至於或許放鬆下來欣賞風光都像是一件有罪的事情。
但當下,他抱著她,眼前是大片大片,震撼到無法忽視的煙火。
他覺得好美,像是他從未抵達和觸及的另外一個世界。
是有她的世界。
是被愛的世界。
煙火的第二樂章已經開始時,整個相模灣都變成了流光溢彩的舞台。巨型的粉色煙火在雲層深處怒放,猶如綻放的粉色牡丹花,綻放的全過程如同花瓣墜落,留下成千上百道的軌跡化作千萬條拖拽著鉑金光尾的流星,綺麗又壯觀。
一場絢爛交疊一場寂靜。
如同生命的起起伏伏,迂迴又轉折。
突然所有光亮同時熄滅,剛剛過於濃烈的絢麗色彩在視網膜上殘留紫斑,周遭寂靜的空靈中能聽見海浪拍打崖壁的悶響。
下一秒,三百六十度環繞的煙火瀑布從稻村崎山頂傾瀉而下,金色光流漫山遍野,從夜空奔向無垠的海面,應接不暇,經久不息。
在觸及溫泉池水的剎那將整透明水光照得透亮,如同液態琥珀般流動且晶瑩。
山下有成群觀賞的人群,交雜著煙火迸發的聲響還有熱情的吵嚷。
世界熱鬧著,又與他們斷聯孤立著。
明明是她要來看煙火的,可是全程她都坐在他腿上,背對著夜空,依偎著他,只看著他,隨著被映襯得光亮的水面浮浮沉沉,呼吸灼熱,眼神誠懇。
倒是他,在抱著她的同時,可以無時無刻看著她的同時,將那些漂亮的奪目的煙火盡收眼底。
就像是,她特別精心準備,想要讓他看見一場絢爛一般。
她始終笑著,精緻妝容,明媚的五官,都在金色的火光中浮現。
他感受到了自己心跳的加速,感受到了他對這一晚無比的眷戀和喜悅。
她曾問他是不是需要她的關心。
這一刻,他有了明確的答案。
需要她的關心。
需要她。
久違了的滋味。
是輕鬆的,是愉悅的。
以及陌生的,那種可以稱之為幸福的東西。
他抬手撫摸上她的臉頰,將她揉進懷抱里,整個人柔情得如同化開的溫水。
他咬著她的耳垂,親吻著她的鎖骨,占有著他看中的每一寸皮膚,又留下一塊又一塊微紅色的痕跡。
然後他反覆叫著她的名字,像是自我擺渡,也像是渴望救贖。
直至最後實在到了情深處,他不自覺地換了稱呼,他太過珍視,也太過害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