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一在落地鏡面前確認了自己儀態完美,抬手接過了化妝師遞來的香水。
Frederic Malle的「雨後當歸」,低飽和的青草和木質香。
什麼場合就要有什麼場合該準備的狀態。
包括服裝,配飾,甚至是高跟鞋,香水。
從電梯一路下來,叢一一言不發。
並不是緊張,是她在思考。
剛剛化妝的時候,她又看了一篇相關行業的文章,此時此刻,她在復盤,在把文章和那些資料做一個基本的整合。
直到會場,文時以把邀請函給了接待人員,她才回過神,隨手領了一本宣傳冊。
今天這場算是學術性比較強的那種講座,以往叢一有參加過幾次。
正式開始前,也免不了要來回社交,說幾句場面話。
殷媛璦是滬城人,殷家更是滬上有名的高門大戶,殷媛璦的父親是當年有名的餐飲大亨,滬上有近一半的高檔餐廳都有殷家的投資和股份。
叢一幾歲的時候,殷媛璦和叢敏興吵過一個非常凶的架,到了鬧離婚的地步,一氣之下從叢公館搬出來離開港島連夜回了滬城。
當時叢萊叢蓉兄妹倆還太小,殷媛璦就只帶了叢一走,想著就算是離婚,至少叢一的撫養權她是絕不會放棄的。
跟著殷媛璦,叢一在滬城生活了幾年。
開始的時候叢敏興也賭氣,一次滬城都沒去過,兩地新聞媒體跟瘋了一樣報導兩人婚變,偏偏正主都各過各的,一次也不回應。
後來叢一慢慢懂事起來,和港島滬城兩地跑了一陣,一來是替殷媛璦看看逐漸長大的弟弟妹妹,二來是從中調和二人的關係。
在搬到滬城兩年後,叢敏興開始日漸頻繁往返,夫妻倆的關係開始有所緩和,又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這中間叢敏興砸了不知道多少錢,費了不知多少心思,才終於哄得殷媛璦回心轉意,婚沒離,叢一三個又有了恩愛的爸爸媽媽。
自此,叢一在滬城長居三年的生活畫上句號。這三年裡,她也學會了察言觀色,學會了小小年紀人精一樣地撮合父母。
這些事,叢萊和叢蓉都只是聽說,只有她是切身地經歷,並且記住了。
她對滬城熟悉得很,自然,圈子裡這些人她也都認識。
只不過這一次,她有了新的身份。她與文時以婚禮在即,大家不免會過問幾句,湊個熱鬧客氣下。
講座按時開始,叢一稍微鬆了口氣,結束了迎來送往,開始安心地聆聽。
前半場還可以,至少關於行業前沿的分析和看法是有參考價值的,等到後半場的交流環節就開始逐漸水得很。
這種類型的講座總是各界魚龍混雜,大多虎頭蛇尾。
叢一微微皺了皺眉,掏出手機開始開小差,見一邊文時以還專心地聽著,存了搗亂的心思,開始給他狂發消息,他一時半會不看手機,她就主動扯了扯他的袖口,在沒人注意的時候稍微搞了點小動作。
文時以被她撥弄分神,看了看手機里她的消息無奈地笑了笑。
文時以:再忍忍,還有半小時就結束了。
在他勸說下,叢一還是完整地聽完了這個講座。
講座結束的酒會,他們乾脆地拒絕掉了。
回去的路上,叢一心不在焉地歪在座椅上。
原本以為今天是個能好好聊聊專業的場合,怎麼感覺都是一些濫竽充數,狗屁倒灶的瑣碎沒營養發言。
這可真是大大地配不上她飛機上都在啃資料的用心和準備。
「在想什麼?」
「沒什麼。」
叢一看了看車窗外飛速掠過的車景,心想著還不如在飛機上睡一覺。
「覺得今天的講座沒意思,沒含金量,浪費時間?」文時以點破她的心思。
「知道你還問我。」叢一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既然你覺得他們說的不好,那隨便聊聊你的看法?」
叢一想了想,欣然接受了文時以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