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就這麼兩下,再沒有了。並且妊娠才十六周半,這種胎動除了她自己,其他人也感受不太到。
前一秒,她還在開心。
後一秒,她的眼淚嘩嘩地往下掉。
她就是這樣,敏感到能感受到一切情感的流淌,又會猝不及防被這些蘊藏在身體裡,和來自四面八方的各種情感給擊中,逃無可逃。
她固執地認為這個孩子會是殷正均選擇投胎輪迴的對象,哪怕毫無科學依據,時間也不是那麼準確,對不太上。
可她太想外公了。
她很愛肚子裡的寶寶,也很愛文時以。
她憧憬的幸福的生活,明明只差一步之遙,卻因為無法遺忘那些來過的傷害,和已經崩塌的信任給徹底毀壞。
思念,激動,又牽扯著被算計和傷害的痛凌遲在心上。
她無力抵擋,再也無法隱忍下去,放肆地大哭。
「他/她會動了,他/她會動了......」
她一遍遍重複,思緒雜做一團,已經開始無法自控,言語系統崩潰,想到什麼說什麼。
「我也不想離婚,我好愛你,可是為什麼做傷害我的事,為什麼......你說話呀,為什麼!為什麼!」
她快要崩潰了,他也是。
人太複雜了,感情也是。
情緒崩塌的突然,她無奈又悲傷地捶打著他,肉眼可見的痛苦掙扎。
她想要給孩子一個美好的家的,她想做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咪。
這是她很久很久的願望。
可她做不到了。
就算不離婚又能怎樣呢,他們要像殷媛璦和叢敏興一樣,相互猜忌來相互算計來算計去的一輩子嗎?
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為什麼要告訴我呢,為什麼告訴我......」
如果能選擇,她寧願刪除文時以告訴她那些話時的記憶。這樣她就可以毫無芥蒂地,全心全意地愛他著,一輩子。
她哭得慘烈,他全無辦法。
比驚恐發作,比看著她自傷,比從前種種都令他彷徨無措。
因為之前那些傷害是別人帶給她的,他是完整她治癒她的至親至愛的人。
而現在這些痛苦,又是他作為至親至愛之人,加注在她身上的。
他反覆重複著對不起。
和她說,也對未出世的寶寶說。
只是聲音很小很小。
說著說著,眼前光亮越來越少,直至陡然陷入黑暗,伴隨著強烈的眩暈和神經刺痛。
耳畔是哭天搶地責怪,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漆黑。
他別無依仗,反覆從口中說出的抱歉成為了延緩焦慮的機械話語,他無法說出更多。
剛剛想要坦白的心破碎在她一聲一聲責怪里。
不要留在她身邊,留下就是一種繼續的傷害。
那一晚,沒誰好過。
她哭到抽搐,他忍耐神經痛忍到摳破了手心,血印兒遍布。
此後沒幾天,她回了港島,一個人。
走前,提出了離婚。
他沒拒絕。
分道揚鑣的那天,天氣大好,洋樓前的梧桐樹綠得漂亮,到處生機勃勃。
一如他們去年一起看過煙火歸來時,滿園春色。
那時她說不想他們和父母一樣。
卻沒想到一語成讖,還是難逃豪門夫妻的恩怨離合。
很快,文叢兩家姻親大有崩壞之意的消息,傳遍了京港兩地。
再之後,不到半個月,文時以辭去ABV集團所有職務的消息猶如平地一聲雷,在整個京圈火速傳開。
自然,叢家也聽到了消息。
「姐夫好好地為什麼要辭掉所有職務?」
深水灣叢公館內,叢蓉正陪著叢一。
「他快不是我們姐夫了,你管人家!」叢萊從外面回來,聽到叢蓉的話,不滿地跟了句。
「又抽菸了是不是?」叢一心裡亂得很,不想聽到這個話題,抬眼瞪了一眼叢萊。
「就一根而已,忍不住了嘛。」叢萊撇撇嘴,「再說,姐你以前不是也吸菸嘛。」
被他這麼一提醒,叢一才驚覺,自己已經好久好久沒碰過香菸烈酒了。
這些傷身的習慣,在他的陪伴下,不知不知覺消失在她的生活里,沒有痕跡,沒有特殊的一個節點,就是消失了。
他們這場愛,來去都留下了痕跡。
這不禁讓她想起,自己為了Vinay跳樓割腕的事。
她低下頭看去,順著又攏起來一些的小腹,裙擺之下,仍然清晰可見膝蓋上那條深深的手術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