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穿衣服,就算是一排紐扣他也會自己一個一個花時間系好,比如吃飯洗澡,他習慣了路線和流程也都儘可能一個人完成,不會讓她幫忙。
她能做的,儘管她很願意照顧他,但能做的也很有限。
她只能把他的浴巾每次放好在固定位置,飯菜在他動筷前都會交代醫護人員分裝好。
這樣的日子,他們倒是可以相安無事,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地過下去。
可她不想,不想他以後都這樣生活。
所以,她真的很希望手術能成功,他可以好起來。
想到這,她伸手握住那枚戒指,手克制不住地顫抖,捂在心口。
她本來是想許願,許願以自己五年壽命去換他可以重新看見的,可她又曾答應他,要陪著他到生命最後一刻。
過去這幾年,她反覆糟蹋過自己的身體太多次,她實在對自己能活多久沒有太大把握,所以不敢輕易許下這個願望。
萬一,她本來就活不太久,再損失五年,就真的要留他一個人在世上了。
戒指在她被焐熱,在手心裡升溫。
她想了又想,最後決定。
如果上天能讓他的眼睛好起來,她願意承擔一部分病痛,哪怕以後讓她大病一場,也願意。
只要他能再看見。
許這個願望的時候,肚子裡的寶寶剛好在調皮地動,五個月的小傢伙,力氣也大了些,好像是知道她在許願一樣。
整整一上午的時光,過得好慢好慢。
坐在原處,腰和小腿都酸疼得厲害,可她已經快失去感知的能力,只是訥訥地坐在那。
直到,頭頂的手術燈熄滅,沒過多會兒,主治醫出來,說了一下手術情況。
叢一聽完,一直皺著眉。
手術其實並不算順利。
雖然是微創,不算真的動刀子,但是開進去看到的灌注情況比之前術前造影的情況更差,處理的過程中並且不可避免地觸及到了一些血管,有一定程度的出血,又花了好久止血。
手術是做完了,可惜拖得有點久了,加上手術開始前,到底還是突發了急性栓塞,雖然立刻進行了緊急溶栓,但預後效果誰也不能保證,要看後續的恢復情況。
安靜的病房,陽光還正好。
麻藥還沒過,他還安靜地睡著。
叢一坐在床邊,還沉浸在上午那種緊張焦慮的情緒里暫時沒緩過來,好久好久,才鬆了口氣的感覺。
至少現在手術做完了,栓塞溶掉了,不會再有潛在的風險了。
最差最差,也不過就是視力受到影響,至少不會並發其他病症。
光從她身側穿梭而過,落在他沉靜的臉上,將他起伏的輪廓勾畫出模糊的邊緣線。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滿眼的憐愛和心疼。
她就這樣守著他,一直到傍晚,他醒過來。
預後並不會立竿見影的恢復視力,但已經很快便能感知到光線的存在和晃動了。
他著急恢復,她其實都知道,可總是要慢慢來。
在倫敦修養恢復的這些日子,他們始終在一起,近乎是形影不離。
jasmine也被叢一從港島接了過來,他們一家四口,還有肚子裡還未出世的寶寶一起。
他們在這個春天裡休養生息,逐漸療愈起過去那些看似不可逆的傷害。
視線逐漸越來明亮,術後一周,文時以的視力大概恢復到了一半,可以大致分辨清楚眼前人事物的輪廓,也沒再出現過過性黑曚的情況,只是看文字,看一些很精細的東西還是不行,還是糊作一團。
又一次辨認文字失敗後,他稍微有點著急,盯得時間久了些,眼睛還是很酸。
「休息會吧,急不來的。」
叢一見他在窗邊一直沒有挪動,抱著camellia過去,挨著他耐心地安慰。
「好。」
文時以調整了下心態,並沒糾結太久。
這些日子過去,有她的陪伴,他漸漸緩和過來,損耗掉的心氣在慢慢恢復。至少他現在非常非常慶幸,自己接受了手術,而不是選擇放棄了。
術後這段時間,文兆錫和Sephora都來看過他,不過是分開來的。只要分開來,其實他們都還算溫和,可以維持住面上對他的愛。
他也不想去深究,他們給予關心,他就會收下,如果沒有更多的愛,他也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