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想過自己擁有這樣的權利。
*
事實證明,他們是最後一組登船的客人,截止啟航之前,都沒有別的客人再登船。方離在房間的陽台外面發了一會兒呆,看著船員收了舷梯,方離從小就喜歡看一些機械作業,拍了幾張照片。
梁明煦敲門告訴他:「沒有換到房間。」
方離其實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雖然不知主動選擇的,但是能加入這麼好的旅途,睡沙發也挺好的,他點點頭,沖梁明煦笑了下,比了個OK的手勢。
啟航了。
極境先驅號駛出海港,風吹得很大。
所幸他們都沒有暈船。
下午,方離和梁明煦一起參加了安全演習和緊急救生艇操作培訓。救生艇能坐六人,他們和另外兩位客人為一組,再加上一位教練。教練的英文有一些口音,在學習到-40℃環境下的EPIRB信標激活時,方離沒聽清。
方離一臉懵地回頭:「他說什麼來著?」
梁明煦坐他後面,頂著個冰山臉低聲揶揄:「輪到別人上課,你就聽不清楚了麼,方老師?」
方離:「……」
梁明煦從後面伸長手臂到他前方,幫他把道具連接繩索:「我再給你講一遍。像這樣把EPIRB連接到繩子上以後就投入水中,水敏開關一接觸到水,EPIRB就會開始發射報警信號。」
另外兩位客人是一對情侶,女孩笑道:「你男朋友好溫柔啊。不像我這個,他都好兇的。」
說完被男朋友從後方摟住接了個吻。
方離:「?」
不過,經女孩提醒方離才反應過來,他們現在的姿勢就像是他靠在梁明煦懷裡一樣,難怪人家誤把他們認成了一對。
他不由尷尬得臉頰發熱:「不是,我們——」
「專心聽。」梁明煦用中文說,「嚴格來說,我們的旅客資料的確是一對。」
方離只能作罷:「行吧。」
硬著頭皮上。
畢竟保命要緊。
晚上是船長晚宴,賓客們齊聚一堂,船長發表了精彩的演講,贏得滿堂喝彩。
聽到他們即將穿越德雷克海峽,也是世界上最深的海峽時,方離終於有了此行即將抵達秘境的真切感受,暫時從原本的生活里跳脫出來,聚精會神低聽船長念德雷克海峽生存守則。
梁明煦似乎對這些早有了解,遇到方離有聽不懂的詞彙或者不了解的知識,他都能給方離再講一遍。
方離也有些好奇了:「梁明煦,你怎麼會那麼想要去南極?」
還準備了這麼久。
梁明煦反問:「難道你不好奇企鵝生存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
「有企鵝的地方不只是南極。」
「我就想看冰川里的企鵝。」
「好吧。」方離說,「其實我也超喜歡企鵝的。長得圓滾滾,走路搖搖擺擺,還排隊……以前我經常收集企鵝滑倒的視頻。」
梁明煦:「看見了,你發很多。」
方離就拍他手臂,笑:「是吧!真的又可愛又好笑!」
梁明煦似乎被拍疼了,看他一眼。
方離:「……」
這人怎麼和同桌時期露出同款嫌棄表情。
晚宴後他們去了船上的觀景酒廊。
海面浪涌翻起,一望無垠,夜晚的海面比方離想像中要亮很多,和白天一樣。通過當天的學習,他知道2月的南極圈正處於極晝。那意味著,他們可能難以觀測到極光,算是一個小小的遺憾。
即使天不會黑,但充實的一天還是結束了。
房間的玻璃放下遮光簾,方離先去洗完澡,鑽進了沙發上鋪好的被窩。
不一會兒,他聽見梁明煦洗漱好出來了,不知道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發出好大聲響。
方離坐起身,卻看見梁明煦僅裹著一條浴巾,正赤裸著上身背對著他,後背的肌肉矯健,和印象中的瘦弱完全不一樣。
梁明煦撿起地上的吹風機,似乎知道吵醒了方離,回過身來。
「我沒事。」
方離不敢再看,馬上躺回去了。
被子裹得好像一個繭蛹。
沒聽見梁明煦的回答。
但是很快聽見梁明煦的腳步聲朝這邊走來,方離睜開眼,看見梁明煦已經穿上了浴袍,站在床頭戴助聽器,已經戴好了一隻。
原來是洗澡時摘下了,方離說話他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