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說:「沒有呢,得等航程結束抵達終點站喬治王島才行。」
方離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雖然失望,但還是只能點點頭。
來到餐廳,方離只吃了很少的食物,沒有什麼胃口。
他在想梁明煦估計也吃不了多少,那麼虛弱的人,輕輕一推就撞牆,心思還那麼陰暗,不舒服就對了。
下午,方離上了南極攝影理論課,結束時因為時間還早,他根本不想回去和梁明煦共處一室,又去了實驗室參觀南極磷蝦切片。小小的發光器官呈黃綠色,波長數據是510nm,發光頻率2-3秒一次,亮度甚至能比肩手電筒。(注)
科考人員還給他們播放了影片,每當南極的夏季來臨,無數磷蝦會從海水深處游上海面,光點聚集在一起,無比壯觀,也無比浪漫。
晚餐時分,船長播報了天氣預警,他們將在今晚遭遇一場突發的暴風雪,但客人們無需擔心,觀景酒廊會特別開展抗暈眩雞尾酒會,歡迎客人們參加。
好好好。
正好暈船藥的藥效快過了,梁明煦也不喝酒,方離去酒會不用擔心會遇到他。
所謂的抗暈眩雞尾酒,其實就是標註了劑量比的酒液和暈船藥,方離做夢都想不到這倆可以搭配在一起喝,真的不會被毒死嗎。
心裡苦悶,方離連喝了三四杯,侍應生來檢測了他的心率,不建議他接著再喝了:「您的手機一直在響,會不會是有什麼事?」
方離拿出手機,看到陳書遠打了好幾個視頻電話,他都沒有聽到。
緊接著,未接通話下方的一行字讓他心跳都霎時停止。
[方離,秦阿姨急火攻心,已經走了。你儘快回來。]
方離立刻撥打過去,但陳書遠沒有接聽。
他又打給項鋒,項鋒竟然也沒有接。
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下意識衝出酒廊,卻只看見陰霾的天空和漆黑的海水。暴風雪真的來了,他卻困在這汪洋大海之中,回不去。
梁明煦留在房間裡,面前擺著今天的晚餐,一份南極犬牙魚,配智利霞多麗葡萄酒。
方離填寫的調查表勾選了魚類,這是按照他的口味定製的晚餐,他不在,所以凱文只送來一份,梁明煦一口也沒吃。
門突然開了。
方離走進來,臉上帶著酒後的紅暈,胸膛急速起伏。
梁明煦抬眸和他對視。
方離的眼淚「啪嗒」就掉下來了。
梁明煦站起來,眉頭蹙在一起,神色中帶了十分的不理解,這讓方離惱怒不已。他大步上前,衝著梁明煦吼:「都怪你!這都是你幹的好事!你這個混蛋!」
梁明煦被罵,也只是看著方離,似乎覺得他發泄完就會沒事了。
方離被這種冷血刺激,質問:「你有沒有想過,對你來說一兩百萬可能是一筆小數目,對有些人來說,卻足夠要了他們的命!」
梁明煦終於開口:「沒有必要為了那種人這麼難過。」
還扯了一張紙遞過來,「不如等酒醒了再來罵我。」
那種人?
秦阿姨就像方離的親人。
腦子裡的理智斷了線,他抓起餐刀就向梁明煦撲去,梁明煦喊了聲「方離」,便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兩個人掙扎著後退,雙雙倒在了床上。
方離跨坐在梁明煦的身上,兇狠地把他壓住,刀子抵在他的喉嚨:「梁明煦,我殺了你!」
又是一大顆眼淚落下。
人怎麼可以這麼難過。
梁明煦喉頭滾了一下,明顯感覺到方離整個人都在顫抖,手抖得尤其厲害,不過是色厲內荏,全憑酒勁嚇唬人而已。
方離大腿緊貼梁明煦的腰,重量都壓在他的下半身,溫熱,真實,親密無間。
虛空中的梁明煦抓了一把。
沒抓住。
這次抓住了。
梁明煦緩緩地鬆了勁,鬆開了方離的手,那刀子卻遲遲沒有朝他的喉嚨劃下。他摘掉了助聽器,重新輕握方離的手腕。
「我要殺了你……」
「好的。」他看方離的口型,引導方離,讓刀尖來到他的胸膛,對準他的心臟,安詳地閉上眼睛,「捅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