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離怔然,什麼……
根本沒有投資?
「動他的錢對我沒有好處。是有人貪心不足蛇吞象,不自量力,回報還沒到手就『超前消費』,上了賭桌。」
梁明煦的語氣充滿鄙夷。
「我原以為他強制贖回通知時,狗急跳牆才會去賭。沒想到比我預想的快很多。」
方離聽得後背發涼,眼前的梁明煦也越來越陌生。
梁明煦說完,換了一種語氣,溫和,語重心長:「你現在看清他的真面目了。為了逼你回去,把自己的母親都當成賭注,你不覺得可怕嗎。」
方離站起來,退了幾步:「你也很可怕。」
梁明煦:「……」
「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方離說,「你不是我記憶里的那個梁明煦,不是我的朋友。」
梁明煦安靜地看著他,眉眼漆黑,似乎和重逢時無異。
方離希望大家都冷靜,是真正的冷靜,而不是梁明煦這種表面上的。
「但是你做的事情我理解不了,也沒辦法原諒。」方離深吸口氣,「梁明煦,你正常一點吧。」
*
方離在走廊中疾步行走,路上不慎撞到來收餐盤的凱文,兩個人都碰疼了肩膀。
「對不起。」方離為自己的暴躁道歉。
「方先生,您這麼著急去哪?」凱文問他,「暴風雪還沒過去,我聽船長說一時半會消停不了,比預計的情況要壞,有些客人都直接打地鋪了。」
放棄床鋪,直接躺在堅實的地板上,能有效緩解暈船帶來的不適。
方離本打算今晚這麼做的,但現在他確實不想和梁明煦待一起了,不,是接下來的旅程都不想和梁明煦見面了。
但是他也不知道現在能去哪裡。
「凱文,請問船上還有別的房間嗎?很小很普通的就行。」
「沒有哦。」
凱文臉上露出驚訝,似乎是沒想到這「小兩口」的矛盾還沒化解,甚至越來越嚴重了。
「我們的艙位早在去年五月就售罄,沒有多餘的艙位。」
方離已經想到了這種結果,想了想,問道:「那麼船上的公共區域,比如極地圖書館、咖啡廳什麼的,我可以過夜嗎?」
凱文說:「船上的公共區域都不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根據衛生環保相關要求,每天都有幾小時會用來進行消毒。而且,出於對客人的安全考慮,也不允許客人在除了客艙之外的區域過夜。」
方離只好點了點頭。
看來今晚他還得回到房間裡。
……能拖多久是多久吧,總能少在房間裡待一點時間。
「明天早上我們將在揚基港第一次登陸,可以觀察巴布亞企鵝的雛鳥換羽毛,非常有趣。」凱文說,「六點我就會叫你們起床,今晚要好好休息啊。」
方離對他微笑了一下:「謝謝。」
一個人來到走廊盡頭的小平台,方離看著洶湧的海面發呆。海水打在玻璃上,他的心裡也下起了一場大雨。
站了一會兒,方離抬起手,把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放進了口袋裡。
點開項鋒的微信對話框,方離撥打了視頻通話。
這麼多天了,再不想理會這個人,也差不多了,方離不缺乏面對的勇氣。
項鋒接得很快。
看到視頻畫面出現的第一眼,方離差點沒認出他。
項鋒鬍子拉碴,如陳書遠所說真的瘦了很多。
心疼嗎?
方離不知道,他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
兩個人都沒在第一時間說話。
足足看過對方快半分鐘,項鋒才開口,聲音有點啞:「方離。」
方離這邊亮度不怎麼夠,項鋒又說:「能不能換個位置,讓我看看你。」
方離冷漠地問:「秦阿姨出院了。」
項鋒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應該是想不到方離這麼快就知道了情況:「是,今天上午出院的。」
「為什麼讓陳書遠發那種信息?為什麼騙我?」方離節節逼問,「大過年的,你連自己的母親都詛咒,你還是個人嗎?」
「我、我只是想讓你快回來。」項鋒說,「我怎麼會詛咒我媽,我的意思是她出院了……她急脾氣,出院也罵我沒停過——」
「我們分手吧。」
方離打斷了他。
失望,憤怒,還有說不清楚的各種情緒,襲擊方離。
他從沒想過會走到這一步。
然而對方已經不是他要的那個人了。
項鋒似乎早料到這一茬:「不,不分手,我不同意!寶寶,你看我給你發的信息了嗎,我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