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明煦很快走了過來,肩膀幾乎靠著方離:「這樣?」
這句話是對攝影師說的。
攝影師笑了:「可以再親密一點。這裡很空曠,非常適合你們這樣的愛人留影,您可以從後方摟住方先生,說一些悄悄話。」
方離:「……」
梁明煦一開始沒動,但攝影師走過來了,可能是以為東方人很含蓄,他熱情地指揮梁明煦動作,甚至還對著空氣示範。
估計梁明煦也是盛情難卻,真的從後方輕輕地摟了上來。
雖然兩條手臂離方離的身體還有一些空隙,梁明煦只是虛虛地做了個動作,但方離仍感覺汗毛倒豎,尤其是梁明煦的呼吸灑在耳側,聲音也仿佛透過胸腔在方離的後背震動時,他差點就一矮身鑽出去了。
「可以了嗎?」梁明煦問攝影師。
「不錯,很好。」攝影師稱讚著,咔嚓咔嚓拍了好幾張。
他們還說了點什麼,方離渾身僵硬,全程處於身體防禦、大腦過載狀態。
幸好,這樣的狀態持續了沒多久,統共也就不到一分鐘而已。
攝影師一說「OK」,方離就馬上走開了。
梁明煦一個人站在原地吹南極風。
等到科考互動環節開始時,方離才反應過來,不對,就算在旅客名單上他們是假扮配偶關係,那麼現在旅程都出發這麼久了,而且都已經登陸了,難道他們還會把自己趕下去嗎?
趕下去不是就更好了。
他確實是沒有必要配合梁明煦。
這個環節要求情侶們一人用紅外測溫儀掃描企鵝巢穴表面溫度,一人用溫度計插入巢穴底部,配合對比數據並記錄,免不了會親密互動。
方離拿到紅外測溫儀時,對科考隊員說:「再給我一支溫度計吧,我自己一個人完成。」
對方就是那個分發衝鋒衣的女孩,她詫異:「您不和您先生一起嗎?」
梁明煦就站在方離身邊。
方離說:「我們剛決定離婚。」他展示給對方看自己的手指,上面還留著戒痕,「所以我想要一個人完成。」
女孩驚呼:「為什麼!」
她看起來像是剛準備嗑他們的CP,十分惋惜。
方離面無表情:「商業聯姻,沒有愛情。」
梁明煦:「……」
後來當然是方離一個人完成了任務,至於梁明煦在哪裡,在幹什麼,他完全沒在關心。這趟旅行本不是他願意來的,回去以後就分道揚鑣。
做完企鵝巢穴的溫度檢測,方離又按照互動要求,用無菌袋和鑷子收集了符合科研標準的企鵝求偶小石子,再觀察了企鵝寶寶換羽過程。最後,他們參觀了捕鯨隊遺址。
兩個小時的時間眨眼過去了,收隊時他聽見科考隊員正在誇獎梁明煦做得好。
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方離也獲得誇獎若干次。
中午,極境先驅號的餐廳和甲板上都十分熱鬧。
因為天氣好,有很多人在曬太陽、拍照,泳池開放了,還有一些人在游泳,或光著膀子日光浴。
方離沒有回房間,留甲板上玩,順便和新認識的客人們一起聊了會兒天。他們是三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關係是一對情侶和一位好朋友,三個人的搭配看起來玩得很開心。
「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情侶中的男孩問方離。
「不是。」方離說,「和我即將離婚的先生一起。這是我們的分手旅行,回去以後就老死不相往來。」
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現在方離睜眼說瞎話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了。
「好浪漫。」
「簡直是夢想中的,最好的結束關係的方式。」
他們紛紛感嘆。
「嗯嗯。」方離笑眯眯的,品一口特調藍冰香檳。
郵輪以12節的速度航行,緩慢行駛向下一個登陸點,庫福維爾島。
中途,他們經過了密集的浮冰區,在這裡方離看見了躺在冰面上睡大覺的海豹。在威廉敏娜灣,他們第一次遇到了座頭鯨,科考隊說它們是在捕食磷蝦。
鯨魚吐出氣網,從下向上俯衝,海面立刻掀起浪花,它的尾鰭拍打落下,細密的海水濺起形成一道漂亮的水霧。
這一次方離沒有再激動地喊「梁明煦快來看」了。
來都來了,現在也回不去。
他學會了一個人享受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