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煦的車停在不遠處,後備箱裡放了方離的電腦和工作要用的東西,他們現在得先拿回林夏果家,根據她的要求,晚上是要一起吃飯的。
再一次坐上樑明煦的副駕駛,情形已經和上次大不相同。
電台里播放著一首舒緩的音樂,行駛過程中方離全程都側著臉看向窗外。
奇怪得很,世界上是每個分手都附贈雨天氛圍嗎。
竟然下雨了。
初春的雨越來越下,越來越密,城市開始堵車。
梁明煦手指握著方向盤,冷淡的臉孔面向視前方,下顎線條緊繃,幾分鐘後,他從一條岔路口駛出,走的不是去林夏果家裡的路,方離都沒有察覺。
車子停在一條河邊的樹蔭下,梁明煦關了電台,雨水打著樹枝和玻璃形成白噪音。
方離在哭。
梁明煦知道。
他叫了方離的名字,這一次沒再遞上紙巾叫方離擦一擦眼淚,而是扳過方離的臉,在方離的掙扎中用拇指把那些淚水擦掉了。
「……不要看我。」方離很惱怒,想要別過臉躲起來,「梁明煦,你鬆開……」
不管是梁明煦,還是別的什麼人,方離都不想被看見此刻難堪的自己。
「都怪我。」梁明煦沉聲道,「怪我那時候沒有來找你,不然你就不會遇到他了。」
方離:「……」
這個人腦迴路真是夠奇特。
還是伸手拿開了梁明煦的手,方離鼻尖發紅地低著頭,眼淚還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滴落在褲子的布料上,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我遇到項鋒,是我們系和他們系的籃球賽,我幫學長做後勤,給隊員發礦泉水。他那時候打前鋒,個子不是最高的,但是彈跳力很好,姿勢也很帥。他曬得很黑,笑起來一口白牙,很淳樸爽朗,引人注意。」
梁明煦蹙眉,問:「你喜歡比較黑的?」
不巧他是個冷白皮。
「膚色不是重點!」方離無語,「我是在回憶我的青春!」
方離也不想再因為項鋒哭。
十八九歲的青春時期,遇上健康、充滿朝氣的青年,第一次戀愛的青澀和對愛情的單純嚮往真的很刻骨銘心。
項鋒的熱情追求,項鋒的忠貞,還有項鋒的家庭,幾乎組成了方離全部的青春。
所以在一起近七年的時間裡,方離都從來沒懷疑過自己的選擇,即使出現了危機,也把他當成終身陪伴來看待。
他不是要求另一半在遇上自己之前不能有任何經歷,只是當年的全部憧憬和記憶全都被戳破,猶如生活在一個謊言之中,得到的從來就不是自己想要的。
所以他控制不住。
梁明煦靜靜地聽他說完,忽然道:「那天你穿了一件灰色的短袖T恤,手腕上戴著紅色的腕帶,和你們系的啦啦隊一樣。」
方離抬頭,紅著眼睛問他:「你怎麼知道?」
梁明煦眸子幽黑,彎了一下唇角,幾秒後回答說:「剛才幫你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相冊里的照片了。」
「是嗎。」方離不記得他那天是不是梁明煦說的那樣穿的,但當時的確拍了照片,「這和我跟他遇上有什麼關係。」
梁明煦:「你比他更引人注意。因為你太好了,所以才會被人覬覦。」
方離:「……」
沒心情和梁明煦開玩笑,方離補充道:「我只是覺得,原來我以為的愛情一開始就沒那麼純粹。」
因為被蒙在鼓裡,還和那兩人相處了這麼多年,他甚至覺得有點噁心。
梁明煦說:「你嫌棄他。」
方離「嗯」了一聲。
是很嫌棄。
他又吸了吸鼻子:「彎人哪有直男兄弟,我以前還不信。」
梁明煦語氣毫無波瀾:「說起來,我和譚高飛其實都算不上很熟。」
方離差點被他逗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每個人都有交朋友的權利吧。不是所有人都是他們那種畸形的關係。」
「但是幸好。」梁明煦感嘆。
「什麼幸好?」
梁明煦說:「幸好我乾乾淨淨,從來沒有和任何人亂搞過。第一次牽手是和你,第一次接吻是和你,第一次口jiao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