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周六的早晨,換梁明煦那邊是夜晚。梁明煦已經洗過澡,穿著一件方離沒見過的米色睡袍,看起來皮膚很白,像更年輕時的樣子。
方離沒見過梁明煦少年或大學時代的照片,因為他根本不自拍,也不允許別人拍照。方離想,如果梁明煦以前沒有生病,大概就和現在的模樣差不多,也是會經常被人要微信的類型。
梁黛玉還是一副不滿的模樣。
方離趴在枕頭上,哄他:「聽見了嗎,你要乖。」
「很難忍,方離。」梁明煦睫毛半垂,「做完手術,要等一個月才能開機,這中間什麼都聽不到。適應期也很長,至少兩個月我都聽不見你的聲音。」
方離很心疼。
不知道要怎麼安慰梁明煦才好,只能說:「那我們每天多聊一會兒好不好?發微信我也儘量發語音。這樣你更好地把我的聲音記住,在適應期雖然聽不見,可是能在記憶里想起來。」
梁明煦:「但是還想聽你的呻吟。」
方離:「?」
圖窮匕見?
「現在也想。」梁明煦露出真面目,眼神很欲地看著鏡頭,「可以Phone sex嗎?硬了。」
方離臉騰地燒著了:「梁明煦,你一天天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正要伸手掛斷視頻,梁明煦的聲音就再次響起:「把攝像頭調轉,我不看你,也不會錄像。」
方離遲疑了一下,臉還燒著。
梁明煦已經閉上了眼睛:「但是你可以看我。」
鏡頭對著梁明煦的臉,還有他形狀美好的豐潤嘴唇,他的呼吸清晰地傳過來,長睫毛很聽話地搭著,畫面在很輕地抖動。
「很久以前,我就是這樣幻想著做的。」梁明煦仰著頭,喉結隨著說話的動作上下滾動,「我不用看著你的臉,就能在腦海中想像出你所有的表情。但是我想像不出你現在的聲音,記憶中你還沒變聲,所以那些畫面都是靜音的。」
像一部默片。
梁明煦的記憶褪色,畫中人面容清晰,笑著,哭著,卻是聲音全無,靜謐非常。
梁明煦臉上已經帶了很明顯的動情神色,他忽然睜開眼睛,正目瞪口呆的方離嚇了一跳,連忙點了鏡頭調轉,自己的畫面漆黑一片。
梁明煦很輕地笑了一下,重新閉上眼繼續。
方離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快極了,和一個嘴上說著不要但身體誠實的虛偽流氓沒什麼區別。他才不要和梁明煦在視頻里亂搞,偏偏就是按不下掛斷鍵。
他已經被梁明煦帶壞了,心裡卻完全清楚,梁明煦其實是在怕。
沒錯,這個人總是口無遮攔,講一些讓人恨不得掘地三尺的話,毫無羞恥心,嬴盪厚臉皮。
除了性格使然,實際上大多數都發生在事情節點緊張的當口,在梁明煦沒有安全感的時候,或他認為方離情緒不佳的時候,他都會選擇使用這樣的方式來轉移注意力。
是手術就有一定的失敗機率。治療方案里也寫得很清楚,恢復看個人體質,後期適應也因人而異,何況梁明煦已經歷多次,因體質還癒合不佳。
儘管他很堅強,但其實也是在怕,怕再也不能聽見方離的聲音,只能看見方離的臉,一切重回那些年的默片。
「你、你現在是在摸自己嗎。」方離乾巴巴地開口。算了,陪他玩一下也不會怎麼樣!他們是正當男男關係,沒有什麼好羞恥的!
「不是。」梁明煦很慢地開口,糾正他,也是告訴自己,「現在是方離在摸我。」
行吧。還得是你。
方離又羞又尬,繼續編:「那我現在要親你了。」
梁明煦:「嗯。」
他甚至微微張開了嘴唇。
方離感覺頭皮有點炸開般發麻,拉過被子壓在身下,看著鏡頭,絞盡腦汁地說:「我從你的嘴唇親過去,然後親你的下巴……」
梁明煦配合地微微移動,似乎方離真的就在他身邊。
「然後我開始親你的耳朵。」方離腦子嗡嗡的。
中文系高材生快被貧瘠的詞彙量憋死了!
需要誰來助力一下!
「你可以聽見我的呼吸。」方離手心出汗,身體也開始發熱,「我開始吻你的耳垂,輕輕呼喚你的名字,梁明煦——」
梁明煦的表情變化,方離的演練戛然而止,手指緊緊地扣住屏幕邊緣。
鏡頭裡那張臉泛起熟悉的紅色,梁明煦睜開黑眸,還沉浸在餘韻中,一言不發地看著方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