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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志宇撲到書包前,把盒子塞進去。
下一秒,門開了。
屋子裡沒開燈,窗簾也是拉著的,環境昏暗,梁桂香背著光站在門口,望著兒子倉皇的背影。
她說:「還以為你媽會惦記你那三瓜倆棗的私房錢啊?還不都是我給的。下次東西別亂放。」
何志宇悶悶地哦了一聲,攥書包的手漸漸鬆了。
梁桂香的手扶在老舊的木門框上,上面起了木刺,她用指甲一下一下地摳它,說
:「換個褲子,磨蹭成這樣,趕緊的。」
說完轉身離開,把門給帶上了。
何志宇身子一晃,徹底癱倒在床上,很長很長地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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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學前,何志宇去了匯雅樓的樓頂。
這裡的門鎖被前幾屆偷偷抽菸的學生破壞了,頂樓陽台上有個死角,監控照不到,平時也沒人去。
立在校園中央的鐘樓上,指針一秒一秒地走著,提示學生們很快就要上課了。
何志宇抖著手,把盒子打開,確認那幅畫還在,又草草翻了翻那沓照片。
樓下能聽到校工更換走廊掛畫的聲音,腳步聲幾次在上樓的樓道口響起,令人緊張。
何志宇再也耽擱不起時間,拿出打火機,把東西點燃。
他的眼鏡鏡片裡映著火光,緩緩地吐氣。
壓在他頭上的索命冰錐在火光中一點一點地融化,在安全感逐漸回籠以後,他終於有心情復盤之前受過的種種屈辱。
真奇怪啊,當初他竟然會被馮山月嚇得跌坐在地上,露出那樣狼狽的樣子。
明明她沒有證據,他卻因為自亂陣腳而差點暴露,還險些捅出簍子。
說不定真的暴露了。
馮山月會露出那樣篤定的眼神,一定是因為知道了什麼,她當初出現在二樓,也一定是想要尋找什麼線索。
何志宇眯起眼,看著火舌舔舐照片上的人臉。
那是一張馮山月倚在窗邊朝球場看的照片,俯視的角度總會令觀望者覺得對方處於弱勢,而自己身居高處。
火焰的溫度烤著臉,產生令人安心的暖意,何志宇又笑了。
這一次笑得真心實意。
可惜啊,馮山月。
他在心裡想著。
命運的天平倒向了他這邊,她沒能找到這個盒子,就算剛才在街頭她幾乎和他宣戰,但那又如何,現在他已經把她的武器給銷毀了。
想到當時的情景,何志宇忍不住往下想,猜測自己和媽媽走後會發生什麼。
馮山月會拉著袁馳受傷的那隻手,替他拂去上面的血跡嗎?
那兩個人會不會看著他的背影發笑?在他走後評判他的一言一行?
除了神經病之外,她還會用什麼詞形容他?
loser?跳樑小丑?冷血的變態?考砸了的白痴?
一想到自己在京美校考里魂不附體的表現,何志宇攥著打火機的手握緊。
考砸還不是因為她,她非要挑這個時間點轉學,用虛張聲勢去嚇唬他。
何志宇有些恨恨地想,他的夢想是破碎了,可她還過得好好的。
風把煙吹到何志宇臉上,他忍不住咳嗆起來,卻因為害怕樓下的校工聽見而不得不捂嘴。
他跪在地上,弓著腰,意識到自己此時的狼狽模樣是拜誰所賜。
何志宇臉上的神情開始扭曲。
第20章 0「賭就賭。」
今天是出一模考場座位號的日子。
課間,武老師來了一趟,把印著考試信息的紙貼在前門,門口瞬間被擠得水泄不通。
班上的座位已經又換過一輪,馮山月的同桌仍是原來那個班級第一,而王於英則換到了離馮山月更近的位置,和馮山月就隔了一條走道,下課時一回頭就能看見她。
此刻,王於英伸了個懶腰,起身路過馮山月去教室前門看考場,借著身高優勢,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又多看了幾眼,隨後回頭瞥了一眼馮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