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將帶著綁帶與魚骨的內衣從粗呢面料的連身裙里拽出來,握在掌中揉捏,韓佑極力壓抑著躁動的血液。
看見的,是感官上的刺激。
看不見的,是內心深處的惦念。
身體猝不及防解除束縛,溫廉纖長舒一口氣,有了一種「復活」的錯覺,一扭頭,卻撞進丈夫欲說還休的視線中:「下面呢?要脫掉嗎?」
她迅速併攏雙腿:「下面還好,不、不用脫。」
羞恥度不斷積攢,已然爆表。
溫廉纖咬了咬唇,搶過揪在韓佑手中的那團布料,狠狠塞進包包里,長睫輕顫,眼淚不爭氣地「啪嗒」落下來。
其實可以洗完澡再穿。
她不懂。
她沒有經驗。
她只是偶爾也想讓韓佑高興……
但是,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韓佑一愣,立刻為妻子擦拭眼淚,壓低聲音哄著:「不哭,不哭,沒什麼的,我這就開車直接回家,不會有人看到的。」
記憶中的溫大小姐只是不愛笑,從小到大,眼淚可沒少流。
習慣在外人面前逞強,到了他這個竹馬面前,就會變本加厲流露出最真實的一面:沒考好會哭,體測時跑步摔跤會哭,看電影會哭,辯論賽與冠軍失之交臂會哭,啃大醬骨崩掉了半顆牙齒也會哭……
但眼下這一滴不明所以的眼淚,還是讓他頓感慌亂。
好在,溫廉纖也知道自己失態。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調整情緒:「我沒事,就是……好丟人,好像今晚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很糟糕……」
精心的裝扮成為笑話。
滿腔的期待化作烏有。
越想越氣,越氣越想,忍不住想要掉幾滴眼淚——哪怕被說「矯情」她也認了。
韓佑耐著性子等溫廉纖把話說完,這才微微揚起唇角:「怎麼會糟糕呢?明明就是一個很美好的晚上,我和纖纖可是在約會啊。」
最後的語氣詞很輕、很柔,像是細細的雨絲,不經意間飄落。
正是那些不經意,讓溫廉纖整個人都變得濕潤、黏膩,她渾渾噩噩地說著氣話:「我們最後都沒有去開房,根本不能算約會,只能算出來玩——我們以前也經常這樣一起出來玩。」
聽起來像是反駁。
其實,是用另一種方式來求證。
韓佑的耐心像是永遠沒有耗盡的那一天,不厭其煩地安慰:「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
「我還沒有確認。」
見身邊人直勾勾地看向自己,他薄唇又碰:「如果可以,我想確認一下。」
是詢問。
溫廉纖點點頭:「你說。」
是准許。
兩人之間一直存在著的高低關係,似乎變得更加明顯。
商場的地下車庫光線昏暗,如同一座巨大的、幽深的洞穴,有水自天花板縫隙中滴落,在灰黑色的水泥地面上留下一攤又一攤水痕。
在這樣的背景畫面之中,韓佑的聲音仿佛也變得悠遠、空靈:「纖纖今天特意穿成這樣出來和我約會,是因為結婚以後,變得有一點點喜歡我了嗎?」
他沒有再笑,多情的桃花眼中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問得很含蓄。
每一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為回答者留下了許多迴旋的餘地。
只要有一點點喜歡,一點點就行。
就不算辜負「結婚」這張入場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