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其實不懂音樂。」我很老實地承認了,「我只是覺得你演奏的很好聽,其實不知道是什麼。」
還是不要不懂裝懂了,萬一被識破了很難收場的。
費奧多爾凝視了我片刻,唇邊扯開清淺的笑容,在這個笑容里,我看到了一個少年單純的善意。
「我從很久以前,就有一個夢想。」
他拉動琴弓,奏出的第一個音符很輕,像是風中的葉片,輕輕搖動,然後被一層柔和的月光包裹,落在冰封后落雪的湖面上。
「假如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像鈴溪小姐這樣的普通人,那該多好。」
……啊這。
搞藝術的人,說話就是挺讓人費解的。
我尷尬地笑了笑,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我很普通啊,是啊,我是普通人,歐耶。」
費奧多爾沒有再圍繞普通人的話題繼續下去,他邊試音邊說道:「貝加爾湖的春天甦醒的晚,但它一旦降臨,便會讓人覺得,漫長的守望始終是值得的,你看——」
順著他的視線,我抬起頭,空中竟然落下了絲絲縷縷的花瓣。
「你是魔術師嗎?」我興奮地說道,「謝謝你,太好看了叭。」
「只是向春天提前預支了。」
費奧多爾低頭拉琴,絢爛的極光帶從他的頭頂穿行而過,飄過亘古不變的璀璨銀河,延伸到了夜空以外的地方。
「等到它真正來臨之際,再致謝吧。」
旋律聲漸起,溫柔又綿長。
微風吹起費奧多爾的頭髮,他閉著眼睛,專心地演奏。
我聽得入了迷,瞥見從旁邊遞來一張紙條。
這是靈魂體的夏油傑,第一次用紙條寫字。
【太吵了,讓他走吧,我們看電視。】
第七十章
費奧多爾不但沒走, 反而成了這裡的常客,隔三差五就會登門。
有時是寫了新曲子,有時是送一株植物或是一塊紫皮糖。
最可愛的是一條小金魚, 鼓著腮幫子的樣子很像生氣中的夏油傑。
不出一個月, 家裡到處都留下了費奧多爾贈送的禮物。
他舉止優雅, 又不失孩子氣,這些禮物都十分有趣, 也不會貴重到令人無法心安理得地收下。
但夏油傑的心情再也沒好過。
每次費奧多爾過來, 他就躺床上蒙頭睡覺, 但總會從被子裡探出眼睛, 虎視眈眈。
他十分討厭費奧多爾, 但他不肯直接承認。
「他是俄羅斯人,我們是日本人, 不能因為個人的喜惡而傷了國家之間的友誼。」
聽到我這番說辭,夏油傑在紙上寫:【你還挺會升華= =】
「況且費奧多爾君拉琴如此優美, 剛好當胎教音樂了。」我對夏油傑建議道, 「要不你也學個樂器,為胎教音樂出份力。」
夏油傑:【誰說我不會樂器了, 我打過架子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