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完室內的信息後,他又繞著別墅外圍走了一圈,也去簡單看了看庭院,隨後告訴在庭院中翻查的中島敦他打算去周圍再仔細看看,並囑咐他要照顧好鏡花。
其實在來的時候,國木田就注意到周邊草叢裡的一些痕跡了,這附近好像還有其他人在。
他順著這些難以察覺的痕跡慢慢找去,心中也逐漸提起了警惕和戒備。但最後所看到的畫面卻讓他有些意外。
樹林裡確實有人在,但並非他想像中持刀的壞人或者軍警——他只見到一個看起來病殃殃的外國人,身形單薄瘦弱。
他正面對著小田住宅的方向,但面前的景色完完全全被眼前的樹幹遮擋了。而在這棵尤為粗壯的樹幹上,還固定著一張畫板,上面夾著一張素描紙。
如今的天氣也算不上冷,男人卻戴著一頂一看就很厚實的白色絨毛氈帽,垂下筆直柔順的黑髮,更襯得膚色泛著冷色調的白——並非健康的瑩白,而是極具病感的蒼白。甚至連唇瓣都是沒有血色沒有顏色的白。
就像是為了印證國木田心中的猜想,男人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邊悶悶咳嗽了兩聲,隨後又習慣了似的放下,繼續專心致志地捏著鉛筆畫著他的畫。
國木田停頓了一瞬,加重腳步踩出聲音朝男人走去,也因此看清了對方在畫什麼:一盆還挺寫實的小番茄。
而在他出聲詢問之前,這位古怪的外國人忽然開了口,語氣淡淡的,不太聽得出來情緒:「她的庭院其實很漂亮,也很有意思,不過是在被毀之前。」
國木田怔了怔。
這句話聽上去很像是一個故事的開頭,這使他下意識進入了傾聽的姿態。
果不其然,男人繼續慢悠悠道:「那時就在葡萄藤架的旁邊,擺著這盆小番茄的盆栽——小番茄真的被養得非常好,果實粒粒飽滿通紅。就是可惜,她似乎不愛吃番茄,總是任由它們爛在廚餘垃圾里。」
「我個人並不提倡這種行為。」
他停下筆,取出一把小刀細緻地削著鉛筆尖。在細微的梭梭聲中,只能聽見他輕聲道:「因為這很容易吸引老鼠。」
好像在意有所指著什麼,又好像沒有。
「……」
但國木田沒聽出來,因為他有些走神。
他倒也不是有意這麼做的,只是看著眼前這幅小番茄,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雖然沒有仔細檢查,但也簡單看過庭院。
他不是那種五穀不分的人,哪怕那些植株沒有結果,也能將這些水果認得差不多,更別說小番茄這種非常普遍的觀賞性植物——他以前當過老師,而很多學校都會讓學生嘗試著栽培這種水果。
他確信,至少在他自己的印象里,他沒有看到番茄。
難道是被她提前送走了?但是原因呢?因為她不喜歡吃所以就送給別人了?既然如此當初又為何要種它?
國木田本能地察覺到古怪,擰著眉猜測揣摩著。
他想得很認真,直到有人突然從他身後躥了出來,並在他耳邊超級大聲地「嗚哇——」了一下。
國木田被驚得一個激靈,條件反射性側身看去時,就看見某位熟悉的繃帶浪費裝置眨著鳶色的眼睛,翹著唇角衝著他狡黠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