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圍巾浸了水,轉身時便揚不起來,墜在後腰,浸濕了和服布料,顯出『翎羽』樣的隱紋,讓眼前霧蒙蒙一片的煉獄憑白感到幾分眼熟。
「留步!」
煉獄搖搖欲墜地站起來,身形搖晃,方位變動下,河水從兩耳流出,還帶著血絲。他向遠離的青年喊時,白潔的牙被血染了紅。
右腳劇痛,痛意一鼓一鼓洗刷全身,唯獨傳不到輕鬆的心底。他又揚起了笑,真誠的,熾烈的,和火焰一樣肆意向外散發溫度的。
「至少告知我你的名字!我叫煉獄杏壽郎!」
嗓音順著河風傳盪,逐步遠離的人甚至沒有回頭,只有後背那片水漬不住蔓延,一路蔓延至他的臂膀,畫出精緻絲線繡出的鶴:翎羽高振,脖頸昂揚,驕傲肆意地仰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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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亮了。
具備『野獸』特性的伊之助第一個從恐懼中回神,強行搖醒了灶門和我妻。
情況危急,突生變故之下乘客驚恐的叫喊還環繞在車廂內,由不得人遲疑,伊之助將兩把日輪刀插在鐵軌旁的土壤,灶門用水之呼吸『水卷』升起反作用力。
就在要迎面撞上變成廢鐵的前車當口,我妻爆發出幾十倍於平常的威力,使用雷之呼吸的一之型,一閃而過的銀線爆發出劇烈的光芒,將砸來的廢鐵生生砍成兩半,保護了整車廂的人。
煉獄憑藉出色的嗅覺和方位感,一瘸一拐地回到車廂旁時,灶門是第一個衝上去的。
「煉獄先生!!!」
他埋在煉獄的衣襟,望著裸露在外的焦傷,抓著烈焰紋羽織的手不斷抓緊。
他還是,太弱小了。只能被旁人擋在身前。
「我沒事。」
煉獄笑著拍了拍他的頭。笑意很輕鬆。
「辛苦你們了。」
「這些傷是那隻『鬼』打的嗎?」
我妻指著煉獄渾身上下的傷口,話都說不利索了。
先前的那一股心悸,現在仍讓他的大腿發抖。
伊之助少見的安靜。
那股恐懼。那是絕對的差距,現在的他絕對無法踏足的領域,哪怕在戰場外圍,也捱不住求生欲高呼逃跑的欲望。
像一隻山頭絕對的首領,旁的動物不敢靠近一步。
灶門的臉色很蒼白,比我妻和伊之助更甚。
並非因為懦弱,而是那股熟悉的威壓,那田蜘蛛山里,每每令他午夜時分驚醒的恐懼。
一模一樣的氣息。
「那是、」
煉獄頓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幾人扯進來,但想到他們已經看清了『ha』的面孔,乾脆和盤托出。
「那是上弦之一。」
現場停頓了片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尖銳的哀嚎,我妻抱著腦袋,跑到車廂的最角落啜泣,為自己行將結束的大好年華,為自己再也拉不到小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