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燭光和點燈映亮,四周卻像是夜幕再降般漸漸陷入黑暗。
呼吸與空氣一同變沉。
除了青向與他身後的男性,全部人不自覺向正堂的大門望去。
黑髮、紅眸,相貌是一頂一的好,身形勻稱而高挑,穿著合體板正的新時代西裝,腳步自如似閒庭信步,正一步步跨過門欄,向昏暗的正堂而來。
鬼殺隊百年仇怨,上下緊握聯結的不甘與仇恨,悲苦長逝於鬼口之人流連於陽世的業果源頭。
但鬼舞辻輕鬆地猶如不沾分毫罪孽。
「產屋敷。」
他在產屋敷前十幾步的位置開口了。
嘲弄又嗤笑,儘管笑意不及眼底。
「可真是醜陋的姿態啊。」
距離產屋敷最近的劍士只有青向,但少年像是呆住一般,雙目了無焦點,渙散地凝視空無一物的掌心。
「……鬼舞辻,你終於到了這裡。」
產屋敷的語氣很平靜,沒人攙扶,他便在失明的情況下,獨自一人試探著,微有些搖晃而盡全力體面地站起身。
新式新裝與舊式和服,雙向平視的兩位男人對峙於正堂的一左一右。
鬼舞辻毫無遮掩的注視阻撓自己數年、令自己夜不能寐難以下咽的罪魁禍首,於是為過去的所有張皇駭怒感到可笑。
——這人搖搖欲墜,身著寬大的和服仍不掩身形單薄,青紫脈絡深入髮根,雙目無神地無法反映周遭光芒,露出的手腕青筋明顯、纖弱的一折即斷。
「你像是不久就要一命嗚呼。」
鬼舞辻不禁露出笑容,數年未有的快意笑容。
「聽君一言,只是很遺憾,哪怕僅吊著這一息奄奄的余命,我也要在見證你的死亡後才能安然長逝。」
產屋敷嘴角也正揚起快意的弧度。
「是嗎?」
鬼舞辻抬起右手、或許不能稱之為手,活著的血肉以手骨做連接,正活躍地變換形態,短短几句間構造出一個猙獰扭曲的爪型怪物:高有數米,抵上正堂的房梁,咧開尖銳的一嘴獠牙,蠢蠢欲動的殺意對準身形單薄的產屋敷。
「那就看看是手無寸鐵的你得償所願,還是我隨心如意?」
戰鬥開始的沒有預兆。
托著巨大的累贅血肉,怪物的行動卻並不遲緩,不留殘影地直衝和服男人而去。
尖細的獠牙幾乎要刺進產屋敷的血肉,只是在最後一秒。
『噌』
原本不引鬼舞辻注意的膽小少年攔在怪物之前,堅硬刀刃卡進碩大的獠牙。
黑與黃如同搖曳的火苗扭曲交融,少年的日輪刀從未有今日一般耀眼,像在黑夜中熊熊燃燒的烈焰,要照亮半個沉寂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