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這孩子自己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追命耐心地說:「你把當時發生的事情跟我說說。」
裴銳:「嗯……」
追命嘆氣:「算了。你若是要清洗身上,後面剛燒了熱水,別用冷水沖,小心著涼。」
「嗯。」裴銳點頭,順手摸了下桌面,沒有摸到長刀,怔了怔,轉身去了外面。
追命很憂愁地拿起酒罈。
認識裴銳以後,就跟多了個兒子似的。
雖說以他的年紀做裴銳的父親也不是不行……
一聲悽厲的叫喊打破了寂靜,追命連忙起身,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
他來到老樓後面,遠遠地看到前面的影子抖個不停。
「小綿?」
「汪嗚!」
「你在幹什麼?」追命走近,看清楚裴銳死死抱著小舔,正把它往水裡按。
小舔現在已經三四個月大,有了成年狗的樣子,作為獵犬,它並不溫順,長時間跟著裴銳在外面跑,身上的肌肉都很明顯。
它拼命掙扎,於是裴銳抱的更緊,小舔掙扎地愈發用力,尖銳嚎叫。
黑狗在夜色中非常模糊,但是追命仍然看到了它眼中的驚慌。
「小舔來找我洗澡。」裴銳冷靜地說,「我在洗小舔。」
追命扶了下額頭:「它可能不是這個意思,你先把它放下。」
這可能就是養兒子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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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安靜極了,蟲鳴犬吠都格外清晰。
瓦子的酒坊、食肆,還有各類攤鋪正是熱鬧的時候,不遠處的勾欄歌舞昇平。
一位容貌頗為秀美的年輕男子坐在一群中老年男人中間,聚精會神地看著台上的滑稽戲,其餘人則在鑼鼓聲中低聲交談。
「我看顧惜朝就是個瘋子,自從進入相府就四處攀咬,攪得哪裡都烏煙瘴氣不得安生。他竟說我暗地裡投靠了諸葛正我!我追隨相爺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相爺也偏信那個小人,就為了他的一句話,連證據都沒有,直接把我調到了閒職!」
「消消氣,消消氣。咱們幾個誰沒有吃過顧惜朝的虧?也是年輕人有本事,不然哪裡能入得了相爺的法眼?」
這話語氣平靜,但是不難聽出其中的怨氣。
蔡京的船好上不好下,他們跟著蔡京這麼多年,了解的秘密不在少數,一旦被厭棄,想要全身而退絕不可能,必須得提前給自己找好退路。
他們幾個正是因為相同的遭遇才變得關係密切,言談間頗有共鳴。
「這樣也好,不然我還沒那麼多空閒坐在這裡看戲。」那人抱怨了一句就調整過情緒,他身體前傾,越過左邊那位中年男人,「沒想到柳大人今日也得閒,原以為您不會來了,沒想到大人如此給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