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條路太長了。
這條改變世界的路他們走得實在是太急太久了。久遠到他們曾經所珍視的一個個失去，久遠到曾以為的永恆摯友也背道而馳。
暮然回首，他們好像什麼都沒得到，只狼藉的留下一地雞毛。
超級視力看不到未來的模樣，超級大腦也想不出絕對的正確。
但卡爾突然有些悲傷。
他並不會認為自己的理念是錯誤的，人類這種目光短淺、自以為是的生物，只有在絕對明確的約束指引下，才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人類生來便需要管控！我讓哥譚的夜晚不再有罪惡，我讓善良的人不必受到惡徒的欺壓，我讓罪犯都接受懲罰！」
卡爾低垂著眼眸刻畫著蝙蝠俠的輪廓，他仍舊像個無心的機器一樣冰冷。但出口的話卻不受控制，仿佛體內那個沉寂的靈魂不甘的衝破軀體嘶吼，幾乎字字泣血。
卡爾艾爾失去的已經夠多了。
無數的生命都變成了鋪墊通往「神座」的階梯，他屏蔽了自己的感情，幾乎是麻木的踩踏在他們的「屍骨」之上，無視了體內哀嚎的靈魂，不停的走向正確的路！
「布魯斯！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為什麼事到如今你卻要背叛我！為什麼就不能……不能繼續和我一起走下去呢？」
卡爾的聲音一頓，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軟弱的話後，他忽的想要發笑。
但他自嘲勾起的嘴角僵硬又扭曲，最終凝固成一個冷漠的下垂弧度。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多可笑啊，他竟然也感到孤獨了，事到如今，他這個至高無上的領主超人，居然還會恐懼往後孤獨的成神之路。
「克拉克……」
蝙蝠俠在這段話語中分析出了太多的信息，這個世界的超人與他家的那個不同，他是一個真正的統治者。
但在領主超人冷漠的表象下，他看到了一個麻木又孤寂的靈魂在向他，或者說向這個世界的蝙蝠俠求救。
嘖，這平行世界的問題可真不小。
蝙蝠俠感覺棘手的同時，心中又不自覺的生出了一抹擔憂，同位體之間總歸是有些共通性，他擔心克拉克是否也會變成一個這樣的獨裁者。
「叫我卡爾。」領主超人糾正稱呼。
「好吧，卡爾。」
布魯斯感覺超人這種試圖用稱呼撕裂自己的行為有些好笑，可能是因為這種事一般都是蝙蝠俠在做吧。
「那麼卡爾，現在做的這些事會讓你開心嗎？」
搞明白這個世界的狀況後，蝙蝠俠反而沒有那麼緊張了。
雖然以統治者的身份暴力管控世界，但總得來說出發點都是好的，他身為一個異界外來者，可沒有立場評判他們的行為。
「這不重要。」卡爾沒想到蝙蝠俠居然會問這種問題，他沉默片刻後拒絕回答。
「這很重要。」
你永遠不可能真正去了解一個人，除非你穿過他的鞋子去走他走過的路，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問題。*
所以布魯斯不會在一切未明了前否定他的理念，只想以自己的角度來回答他。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做正確的事，我只是不想再看到那些悲劇。」
善良的人失去了生命，而惡人只需要在監獄裡蹲個幾年，錢給的到位了甚至和度假也沒有什麼區別。
就好像那些英雄的犧牲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逗號。
這太可笑。
蝙蝠俠看出了領主超人的迷茫，他無聲的嘆息：「你不是神，卡爾，你背負不起一個世界的重量，也沒有義務背負起世界的未來。」
一個世界的未來不該交付到一個人手裡。哪怕地球對超人來說和裝在瓶子裡的玻璃珠沒有區別。
「不，我確實不是神，但我始終相信我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這就是領主超人一直堅守的責任，他從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只要能令世界變得更好，他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
布魯斯心中輕嘆。
所有超人難道都是這樣的理想主義者嗎？明明知道了人心險惡，也仍舊會堅定的貫徹自己的「正義」。
確認了這個超人的想法，布魯斯雙手環胸靠在牆壁上，看起來不再維持那種隨時都能掏氪石的戰鬥狀態：「我突然慶幸我的克拉克放棄了人類。」
有時候太在意其他人，反而會傷害自己，這就是為什麼好人總是受傷，壞人反倒活得瀟灑自在。
至少現在的克拉克不會因為人類誕生統治世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