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麼?」
「啊?」吳恩被問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撓了撓頭回答:「他好像叫蘇離。」
「萬師兄,怎麼了嗎?」
萬塵熄緩緩睜開眼,斷掌處隱隱作痛。
「讓他來。」
雙月當空,滿地銀霜。
地上堆積了一層厚厚的竹葉,蘇離腳蔡在上面感覺軟軟的,發出一陣「沙沙沙」的輕響,加上膝蓋以下霧氣繚繞。
他竟有種錯覺,不知天上人間。
「蘇離,前面就是你的住所。」帶路的雜役峰弟子轉身,指著前面幾間竹屋道:「除了東邊挨著的那兩間,其餘的屋子都可以挑選。」
那幾間竹屋年久失修,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蘇離叫住他:「等等,請問萬塵熄,他住在哪裡?」
「萬師兄不住在這,他住在單獨的洞府。」
由於蘇離替雜役峰出頭,他對蘇離心生好感,忍不住多說幾句:「鏡月峰就三個人住,宗主和大師姐外出了,現在就萬師兄在,他素日閉關修煉不問宗內事,你剛來相必不認識什麼人。」
「這是問天宗地圖,你如若有什麼需要,可以照著地圖去尋人。」
蘇離正仰頭望天上雙月,聞言接過那捲草紙地圖,展開一看,只見上面畫了:雲霞峰、鏡月峰、集青峰、九源峰、雜役峰、廣樂峰、義白峰等七座主峰。
此外,還備註戒律司、百草園、藏經閣、議事堂、練武場的所在地。
地圖的標註簡略,圖畫的樣式簡單,不像是宗門編撰的。
那弟子臉色尷尬地解釋:「這是我們雜役峰自己畫的,好方便日常往各處送物品,還望你不要嫌棄。」
蘇離卷好地圖,神色鄭重道謝:「多謝。」默默記下這份恩情。
「嘿嘿,客氣了。」對方撓了撓頭:「那我就先回去了,夜深了你快休息吧。」
蘇離目送雜役峰弟子離開,轉頭望向那幾間伶仃竹屋,這竹屋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搭建的竹段雖然粗硬,但有些都開始長蟲洞,蘇離腳下都不敢使勁,生怕就把台階給踏斷了。
蘇離記得東邊的兩間不能住,他就挨個推開剩下屋子的門,明知別說是活人,連鬼影都沒一個。
他試著敲下門喊:「喂,有人嗎?」
靜默片刻確定是沒聲再進去,每次推開門就會激起一片灰塵,這樣來回對比幾間,選了一個相對乾淨的屋子。
他打開屋裡的衣櫃,瞬間竄出來幾隻蜘蛛,借著窗外月光往裡看,裡面爬滿了蜘蛛網。
蘇離嘀咕幾句:「唉,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問天宗竟這麼落魄嗎?住得比城外破廟還差。」說完長嘆一口氣,認命地掏出布巾,沾濕後擦了擦床板。
他脫下外衣鋪上,準備先將就一晚,明日再做打算了。
這竹床也是個人破爛,蘇離翻個身咯吱咯吱響,在寂寥的夜裡格外刺耳,他折騰了一天,此時卻毫無睡意。
「算了,去撒個尿。」
蘇離披上外衣,夜裡山風寒涼,他被凍得直哆嗦,走了好遠一段距離,才找到個避風的地方。
利落地解開褲腰帶,蘇離準備一瀉千里。
一道清亮的水柱垂下,發出些許細微的水聲,蘇離的表情逐漸放鬆。
忽然,冷不丁出現個聲音。
「蘇離,你屬狗的嗎?」
聲音熟悉,略帶笑意。
「干啊!」
蘇離被嚇得差點射到鞋上,水閘已開,難以止泄,他只好咬牙質問背後那人。
「你是誰!」
話剛出口,他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不其然,那道熟悉的聲音回答他。
「萬塵熄。」
蘇離的沉默震耳欲聾。
偏偏這泡尿積攢了很多,剛剛被嚇了以後,尿得都不順暢了,人在排泄的時候真脆弱。
蘇離沉默片刻,略帶猶豫問道;「你可以不看我嗎?」
萬塵熄看著微微發抖的蘇離,嘴角微揚應道:「嗯,我沒在看你。」
蘇離說:「把耳朵也閉上吧。」
畢竟尿聲也不好聽。
萬塵熄:「嗯。」
……你最好是真把耳朵閉上了。
蘇離耳根都紅透了,硬著頭皮尿完,快速提上褲子,卻遲遲不敢轉身。
萬塵熄主動打破尷尬:「夜裡風大,不回去嗎?」
「我才不怕冷。」蘇離冷哼一聲。
然後,哼出一條清亮的鼻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