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哈利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德拉科沒有回答,也沒有搖頭。許多人在海岸上吆喝,忙著救剩下的人,根本沒再注意到這邊的兩個人。哈利摟著德拉科的肩膀,有些焦急,轉過頭大喊:「有人嗎?!這裡有人受傷了!」
德拉科閉上眼睛,沒了力氣。西風呼嘯著吹過海岸線,將心吹開了一條縫。
不知又過去了多久,所有倖存的救生艇都被拉到了岸邊,才有人手忙腳亂地數起沙灘上的人數。德拉科靠在那裡,安靜得讓哈利害怕。他正準備伸手去碰那張蒼白的臉,視線里就出現了一雙皮靴。再抬頭,一個裹著寬大斗篷的人踩著沙子大步走了過來。
「讓我來看看……哦,看起來並不樂觀。」
這是個女人。
「好吧好吧,我想著這個可以有些特殊待遇……」
女人嘴裡嘀咕著,單膝跪下來。借著清冷的月光,哈利看見她正認真端詳著德拉科受傷的腿。不一會兒,她站起身,回頭朝著趕來幫忙的人群大喊:「擔架!這裡需要擔架!那個外科醫生在哪裡?」
「我們從來沒有過外科醫生,蘇倫媽媽!」一個聲線粗狂的漁夫朝這邊喊了回來,背上背著一個暈過去了的婦人,「我們只有一個鐵匠的兒子!他正趕過來呢!」
「那就是我說的人!」被叫做「蘇倫媽媽」的人不快地說。她低下頭,盯著哈利,「你們兩個!呆在這裡,我去找那個鐵匠的兒子。不要動,否則我也不敢保證他不會殘廢!」
哈利愣怔著點頭,張口想要說什麼。然而還沒等他發出一個音節,那女人就迅速地離開了。
潮濕的鹹味刮著鼻黏膜侵入,瀰漫至舌尖,滿是苦澀。哈利望著沙丘上一團團影子一樣的房屋,眼裡仿佛蒙上灰藍色的霧,連屋裡的燈光都看不徹底。空氣中似乎有股透明的氣流,那些房頂、窗子和再遠一些的雲,都隨之波動。
肩膀被壓得有些發麻,德拉科正好靠在了最難以支撐的位置上。但哈利不敢動彈。他保持著那個僵硬的姿勢,稍稍抬起眼睛,看向了天空。
烏雲在慢慢散去,月亮沒有遮罩後,悄悄散出更多的輝芒。群星反而有些暗淡,再怎麼仔細看,都只能見到若隱若現的幾顆。哈利依稀覺得,比起幾天前在海上看到的,今天的星星像是少了許多。
或許有過一場流星雨,就在剛剛。
哈利眨了眨眼睛,低下頭注視德拉科。直到現在,他才朦朦朧朧地想起,自己是在夢裡。
「好了,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