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你無關,老多爾。」蘇倫的媽媽說。
哈利向蘇倫媽媽的後頭望去,多爾正坐在靠近屏風的地方雕刻手裡的東西,粗糙的衣角摩擦著燭台的邊緣。木屑從他的指縫間滑下,堆在洗掉色了的褲子上。
「孩子而已,」先前說話的陌生男人打了個哈欠,蓋上小毯子,就地躺下,「我都有四個了。說起來,最大的孩子剛完成他的堅信禮,我老婆很不滿我在這時候外出,這可能就是最近耳朵老是嗡嗡響的原因......」
「我不會責怪她,夥計,」多爾停下手裡的工作,說話的時候無意識晃動著右手的小刀,「如果我能參加我兒子當年的堅信禮,我一定不會錯過,但這不妨礙他現在的成功。你看,當我還在雕這木頭的小玩意兒時,他已經用石膏雕出了偉人的塑像!我很為他驕傲,真的。」
說著,多爾抬起手裡的木塊,「呼」一聲吹飛了上面殘留的木屑。那是一個稜角分明的人像,雕刻手法不足夠寫實,卻能看清臉上肅穆和堅韌的神情。
塔頂的小窗忽然亮起,又回歸黑暗。一道閃電就這樣划過去了。哈利知道接下來有很大機率會打雷,他看向身邊的角落,德拉科正裹著毯子半躺在那,閉著眼睛。哈利知道他還沒睡著。
周圍的人一個接著一個躺下休息,人聲慢慢小了,只留下風雨咆哮的陣陣轟動。
「德拉科?」哈利試探著叫他。
他本以為德拉科會置之不理,像是在那間滿是蠟味的小屋裡一樣,用沉默打退他偶爾升起的關心。但是他回應了,儘管只是一個在雨聲嘈雜中幾乎聽不清楚的「嗯」,像是單純為了告訴他「我有聽見」。接著,他睜開眼睛看他。
「還好嗎?」哈利問。
「還行。」德拉科挪了挪頭的位置,又合上了眼皮。他必定知道哈利還在看他,因為那張蒼白的臉紋絲不動,表情不露一絲破綻。
旁邊的多爾依舊在談論他的兒子,牛油燭已經熄了好幾根,教堂里愈加昏暗,哈利卻能從他激動和溫暖的語調推斷出,他現在雙頰一定紅撲撲的,眼裡說不定還閃著自豪的光芒。
「哥本哈根美術館!我是說,不是每個藝術家都可以在那裡有名字!」
「他什麼時候回家?」
「再過一個多月,鯖魚和雀鱔聚攏在海面的季節,」多爾不禁笑起來,「我已經和那老廚娘多學了幾道菜,等我兒子回來的時候,親手做給他吃。」
德拉科往牆壁又側了側身體,一半臉埋在完全的陰影里。有位母親正哼著搖籃曲,很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