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花散發出濃艷卻冷冽的味道。德拉科注視著報紙上的油墨大字,全身逐漸發涼,胃裡翻江倒海湧出一股類似於噁心的感受,除此之外還有憤怒——比反胃感更加濃烈的、仿佛被人戲弄了的憤怒。
他起身向門走了幾步,又轉回頭來。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他一時忘記了場合和說話對象,語氣強烈得叫納西莎皺起眉頭,「以及那麼多年你們——你們從來不讓我問關於外祖父母或者任何——」
「他們很早就過世了,德拉科——不要衝我或者你父親發火。你父親當年找遍所有的關係才讓我們從檔案歷史上撇清關係——」
「但是他——」
「德拉科!」納西莎倏然從床邊站起來,「我們怎麼教你的?我現在告訴你,是覺得你足夠成熟到可以客觀面對一些事。我並不贊同你父親對你的某些引導,但是那個案件已經過去很久了。無論你做什麼,都不要向別人提起我們和……和萊斯特蘭奇有關係。」
客觀面對?德拉科覺得他一定是聽錯了。但比起盧修斯偶爾爆發的憤怒,他確實更容易在母親嚴肅卻冷靜的神情下噎住聲。
他一言不發低下頭。
自己或許真的有點反應過激……
「有些隱瞞是必須的……特別當所有的事已經結束。」德拉科聽見母親的聲音緩和了下來。
隱瞞什麼?「血腥的親戚」?這也能叫隱瞞麼?德拉科不禁想起不到一個月前,他還借」殺人犯「這個名頭,侮辱過波特和他的教父,並和他大吵一架。而這事情現在就有點像......有點像朝人吐了一口唾沫,結果唾沫嬉笑著轉了個圈,掉到自己的鞋子上了。總之噁心無比。
但他還是鬆懈了肩膀,放緩了態度。
「是我的問題,母親。」他低聲說。
納西莎看著他,淡淡笑了笑。再然後,她伸手順了一下兒子的頭髮,眼神有些放空。
「……有些時候我在想,讓你跟著走你父親的路,是否正確……你從來不喜歡看新聞,或者是過去的事情,不是嗎?不然你一定會知道……我總是花太少時間了解你,德拉科。」
德拉科愣住了。他鮮少有這樣的時間和媽媽,或者是任何人,坐下來聊天。大多時候,他與父母的溝通都是談話性質的,有尊卑,有禮節,有最後要去到的結果,最多也不過偶爾幾句對學校或生活的抱怨。剩下零零散散的,全都是簡單的問候。父母似乎從來不清楚自己喜歡什麼……他自己也是。
「去寫功課吧,時間不早了。」納西莎切斷了話頭,回到床上去看書。德拉科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麼,又在對上媽媽不容置疑的眼神時,選擇了沉默。
那個午後,德拉科在書房捧著《世界古地圖集》看了半天,一條路也沒記住。
波特看到這條新聞,又會怎麼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