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或者栗子?」德拉科重複了一遍,「你是松鼠嗎?」
這明顯是說來逗他的,然而哈利並沒有仔細聽,更沒有笑,只是叫住那個姑娘付了錢。
餅屋外正巧還剩一張桌椅,兩人隨即取下頭上的禮帽,坐了過去。老闆娘的另一個女兒很快將花生蛋糕、奶油雙層餅和兩杯熱紅茶端了上來,隨之搭配的還有牛奶和白糖。這裡處於整條北大街的中心點上,朝東南和西北看,便能看清所有往來的人流與車馬,還有顏色各異的房子。德拉科端起小瓷杯來給自己的紅茶加牛奶,加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瞥了一眼坐在對面的人,接著以一種彆扭的姿勢伸長手臂,將牛奶倒入哈利的茶杯里。
哈利坐在座位上,看著德拉科完成這個顯然不熟練的動作,有些想笑,又覺得恍惚。
原來他已經和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孩在一起,從春月走到了秋季。
「要我說,這個開始其實不算糟糕,」德拉科放穩裝牛奶的瓷杯,握起小勺在茶杯里攪了攪,沒有放糖,「聽說過相關故事的人應該不少,只是願不願意說的問題。」
「嗯。」哈利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冷牛奶和熱茶調和在一起,剛好融出最完美的溫度。他盯著茶水裡晃動著的波紋,有一陣沒說話。
德拉科握起吃糕點的平勺,剛要切開一塊奶油雙層餅,又思慮著放下。
「你從進城以來就不怎麼高興。」他說。
你也是。
哈利將茶杯舉在唇邊,不確定要如何回答。這樣的反應似乎加深了德拉科的心神不寧。他將勺子擔在瓷盤邊緣,凝視了哈利幾秒又低下頭去,在一陣尷尬的氣氛中思慮了好久,才猶豫著、不自在地開了口:「聽著,如果我——」
「抱歉,先生們!打擾了!」
一個穿著褐色馬甲的人突然出現在桌前。哈利抬起頭來,在過於明亮的陽光中眨眨眼睛,看清是剛才鞋匠鋪那個搬運皮革的年輕人。不過他此時已經換了一頂禮帽,而不是便帽了。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我找不到其他位子了。」年輕人靦腆地微笑著,指了指桌前空餘的一把木椅。德拉科皺眉打量著他,像是就要把一句拒絕說出口——要不是哈利先一步答應了這個請求,他或許真的會說出什麼無禮的句子來。
「謝謝。」年輕人取下禮帽,拉開椅子坐下。
為了來到這裡喝下午茶,這位小鞋匠不但換了帽子,還換了整套的衣裳。他現在看上去就和其他的紳士一樣,除了那滿身的鞋油味、蓬亂的棕色頭髮,還有陳舊的襯衫和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