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不再需要我了。」
哈利頓了幾秒。再然後,他緩緩轉過身來。
「甚至不想看見我……很久了不是嗎?」
德拉科隔著幾米陡坡,波瀾不驚地對上那雙眼睛。月光此時被烏雲遮去了大半,對面男孩背著光的方向,讓人看不清臉上的任何細節。
「你否認嗎?」
他明明知道答案。他知道有一陣了。
心底的某個角落,德拉科毫無尊嚴地渴望哈利做一個虛偽的騙子。然後他就能學著冰姑娘——大笑著撕碎他的謊言,把他從向來誠實的神壇上拽下,再把他扔在這裡。這樣輸的就絕對不是自己。
但是,哈利始終擁有著那些特定的美好品質。
始終忠於內心。
「……我不否認。」他坦白的聲音不大,卻被冷風裹卷著送入德拉科的耳朵里,連同徹骨的寒意。
德拉科輕輕笑了,笑得很輕。
「好……」他低語道,「好……很好。」
拴在樹上的飛馬被大步走來的人驚了一下,後者身上瀰漫著一種恐怖的氣息。它們刨著蹄子拼命往後退,樹枝晃動著撒下白雪。德拉科一聲不吭地解開韁繩,速度快到把手割破了一個口子,殷紅的鮮血順著皮膚紋路流出來,流得很慢,幾乎迅速就凝固在了零下的溫度中。
他翻上坐鞍,調轉方向,看見哈利依舊站在原地,垂著頭,沒有看他一眼。一眼都沒有。
韁繩飛舞,閃著銀光的白馬嘶鳴一聲,揮動翅膀,邁開了矯健的蹄子。它像流星一樣划過黑幕,變成一個遙遠的光點。雪山上,哈利緩緩抬起頭,看著它消失在黑夜當中。寒風終於從領口灌進衣服里,淋透了全身。
……
狂風像刀子一樣刮著臉頰,冷冽的月光照在腳底的山峰上。德拉科一路向南——隨著風,向南去。他不知道自己飛得多高,但他只覺得空氣稀薄——越來越稀薄。
直到飛馬穩穩降落在蜿蜒的山下平原,溫順地匍匐身體,他才如同失去意識的重傷病員一樣,從馬背上狼狽地滑了下來。
永不封凍的河面波光粼粼,水中的星辰被波紋打破成碎片,徒勞地嘗試匯聚。飛馬站起來,走到跪在地上的男孩身邊,用鼻子蹭了蹭他被風吹散亂了的頭髮——他彎曲的背不住顫抖著,一隻手捂著雙眼,溫熱的液體從指縫漏出,在關節處一下子變得冰涼,凍結在四下無人的冬夜。
山楂木魔杖掉落在一旁,他隨時可以撿起來給自己施個保暖咒,但他沒有。
飛馬似乎有些著急了。它又一次用頭蹭了蹭這個人的臉,這次的力度還重了些。德拉科終於了抬起頭。單薄的月光照亮了發紅的眼眶,還有沒有絲毫血色的臉。
「為什麼……」
德拉科伸手去摸飛馬兩眼之間的絨毛。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無比困難和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