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猶豫了幾秒,最後點了點頭。
走出店門,兩個年輕人仍在對肥皂包裝紙上的內容進行探討。單從他們走路的間距和互動來看,哈利肯定這兩人只是朋友——卻仍不妨礙他又一次地,因為有人走在一起的景象,想起德拉科。
是,他感到孤單,因為他記得有人陪在身邊時,那種寧靜的、生動的,好像能把下雪或降溫這樣最普通且並不舒適的事,變成最為愉快的發現——那樣的感覺。但他也記得那股無法否認的厭惡和抗拒,像是對待現實中的馬爾福一樣,像是從前的夢境不過是開玩笑般的一個幻覺、被設計般的的鬧劇。
你要如何面對一個人,當他和你的敵人太過相像?
你要如何愛一個人,當你同時厭惡著他?
……
加爾和阿克塞爾將午餐的地點選在了國王漢斯餐廳。它藏在西大街的一個地下室里,向上通的後花園中擺有爬葡萄藤的竹架,粗細剛好積出白色的雪線。哈利不自在地跟著他們坐下,後悔的心情越來越強烈。德拉科說得對,他不該隨便和什麼人都交朋友,更何況他現下完全就不想交朋友。
留這個世界的意義已經不剩下什麼了,他應該完全回到現實中去,和赫敏、羅恩一起準備結業考試和暑假的旅行,而不是在這裡和虛構的人吃飯。這股悔意在加爾問起德拉科的時候達到了頂點。他切著盤子裡的肉丸,面對「他去哪兒了」這個問題含糊地回道「我不知道」,之後便因為這句本是敷衍的話生起了不同性質的坐立不安。
那個男孩去哪裡了?他手上拿著地圖,如果想的話一定就會來找自己——但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那改變不了什麼,自己也不會知道怎麼面對他。
如果他不回來,那麼他又會去哪裡?咒語書現在在自己身上,如果他需要它,在任何時候……
哈利不願繼續往下想。他低頭吃東西,使勁將注意力放在兩個年輕人的對話上。加爾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扭頭叫人倒來一壺薄荷茶。他畢竟年長許多歲,也在教書生涯中摸清了少年人的性子。
「你說你最近去了幾次濟貧院?」加爾用小勺舀起杯子裡的茶包,放在瓷盤中。
哈利咽下一口食物,仍然低著眼睛——點了點頭。
「對……我的意思是,我去看望裡面的一個孩子。」
「你真是個善良的人,先生,」加爾說,「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沒有太多的人會因為他人的請求而付出這麼多,走到北方大地可不是容易的活。」
「你去過北方?」阿克塞爾聞言,來了興趣。哈利因為他語氣中驚詫而感到一絲厭煩。他放下叉子,端杯喝茶的同時點了點頭。
「上帝啊!」阿克塞爾感嘆道,用詞叫教會學校培養出來的男孩慣性縮了一下,「北方!那真是太令人興奮了!我一直都很想走到平原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