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或許?這人難道真的有什麼病不成?
「你很有趣,孩子。」斯娣妮同他用一樣的姿勢坐著,目光投向他剛剛凝視過的街道。
「我在酒館裡見過許多的人,認識他們中的許多,」她語調不高不低地說著,沙啞的聲線讓她聽上去像個講故事的老者,「他們很多熱衷於歌頌愛情,或是嚮往至高無上的勇氣。你能從他們喝酒的方式和動容的時間點裡知道,他們渴望永恆、想要找到屬於自己的某個人,某個地方。」
她靜了一下,而後轉過頭來,注視德拉科。
「但是你,你想要真實。」
德拉科頓住了。
他看向這個女巫,第一次沒有因為防備或厭煩而皺起眉頭。他不太明白這人指的是什麼,然而這話讓他莫名地安靜了下來,也因此感到一絲輕微的、和那些陰魂不散的撕扯感截然不同的——疼痛。
「至少比其他人要更多點,」女巫又看回了街上,側臉的一半被斗篷的帽子遮住,「有什麼東西促使了這一點,我無法看得出來。」
德拉科盯著她被皺紋包裹卻發亮的眼睛,感到那股異樣卻不令人煩躁的疼痛加劇了。
他低下頭去,「我說了,不要讀我的念頭。」
「即使我想也不能,」斯娣妮說,「我嘗試過了,就在剛剛,我沒法做到。有什麼把我擋住了,就好像你的精神是藏在另外一個地方的。」
德拉科沒有再說話。
雖然警告的話語慣性地流出,但奇怪的是,他沒有那麼介意女巫在他身上用讀心術的小把戲了。街上的月光越變越亮——雲群向山谷盡頭的方向移去。至少這個晚上,風雪仍會缺席。
「我不知道,我……」
德拉科輕聲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中帶了哽咽。他立即收住了聲,卻讓胸口的悲傷愈加濃重。咬緊下唇,他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也許只是為了防止自己哭出來。
在陌生人的面前,在這個無邊無際的寒冬。
斯娣妮從側邊看著他,眼裡帶上了不知是真是假的同情。她從斗篷中伸出右手,去碰男孩的肩膀——後者機敏地察覺到,一下子閃開了。
「別碰我!」
德拉科躲開她的安慰,歪倒的時候右手插進了雪地里。刺骨的寒冷從五指穿過手臂刮傷了全身。他看著面前的女巫,感到眼眶更加乾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