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不吃饅頭爭口氣。
她雖然也沒自詡神廚,但對自己的廚藝,到底也是有些自信的。不想今日裴成遠一句話直接將她摁在坑底,當然,小少爺看她不爽利,確實可能就是針對她,可也提醒了嚴之瑤一件事。
她的廚藝師承岑州的嬸娘,口味,也是僅著將士們來的,所以這做法上,尤其是食材調味的用量把控上,難免會失了點精細勁。
侯府人久居京中,是很有可能吃不慣的。
南北原本飲食差異就很大,更別說向來養尊處優的侯府夫人呢?
是她欠考慮了些。
所以,她趁著閒暇,重新又做了一次,這回,她想叫露華和春容先嘗嘗。
春容仔細品了品:「嗯,太淡了。夫人喜歡在糕點裡淋上一點蜂蜜。」
露華也道:「小姐這栗子糕,香是香,就是有點乾巴巴的,奴婢說不上來。」
乾巴巴的……
是還要加一點點油麼?
嚴之瑤自己也掰了一點丟進嘴裡,還沒琢磨出個大概,就聽見了外頭的議論聲。
是路過的灑掃丫頭。
兩個人正回來邊上的屋子裡歸置掃帚,剛巧撞見灶間的主僕三人。
窗口外,兩個丫頭紛紛喚了聲大小姐。
露華上前:「嚼什麼舌根呢?」
二人趕緊就閉了嘴。
嚴之瑤拉拉她,兀自上前幾步。
她問:「少爺怎麼了?」
兩個丫頭一臉懵,直到聽完露華的轉述才小聲答:「回小姐,剛剛夫人院子裡的人說,夫人留了少爺說話,少爺態度不好,夫人就生氣了,現在已經罰了禁足。」
禁足了?
嚴之瑤竟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同情還是該為自己鬆口氣。
如此,她倒是不用費心打探他行程了。
只不過下一刻,她便就心思一動。
蔣氏發火,該不會又是為了她吧?
裴成遠在府里口碑不錯,最起碼,在碰見她之前,露華他們都是覺得很好相與的。
上次蔣氏發火罰他進祠堂,便是因為她。
至於今天——
她又問:「可知道是什麼原因?」
兩個丫頭已經很順遂地轉向露華,聽完才支吾起來。
春容提了提聲:「小姐問話,好好回答便是,遮遮掩掩什麼意思。」
「回小姐,具體的奴婢們也是不曉……夫人遣退了人的,只不過,有人聽見後來裡頭爭執聲大起來,似乎是提到了……提到前大小姐……」
另一個也接道:「少爺開門出來的時候還說,只要他在侯府一日,就必得穿得閃閃發亮,誰也管不著。夫人說那你就待在屋子裡別出來現眼。如此……就罰了禁足了。」
嚴之瑤低頭瞧向身上新制的襖子。
蔣氏果然是交待了全府上下的。
她猶記起今日那道實在抓人的銀紅,少年著鮮衣,最是春風得意時。
可父兄只是她的父兄,哪裡有強制旁人陪著的道理。
再者說,蔣氏想要求的人還是裴成遠。
見她不動作,露華揮揮手放人走了。
摸不清主子在想什麼,她與春容對視了一眼才道:「小姐,不早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嚴之瑤問:「剛剛她們還說要禁足幾日?」
「三日。」
三日,那可就是除夕了。
嚴之瑤心中五味雜陳。
一方面不知侯府這份恩情如何還,一方面又愧疚。
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裴成遠是厭惡她的,這一點改變不了,他就得一直跟她針鋒相對下去。
他不待見她,侯爺與夫人又不允。
如此,指不定又有了哪一個口角就得繼續罰。
因她受了罰,勢必叫那小少爺更討厭她。
豈非是惡性循環。
而且,原本該其樂融融的年節啊。
她何德何能,能叫侯府在年關上這般生隙。
兩次了。
她開始懷疑進侯府這個決定到底是不是對的。
屋裡,蔣氏抬手揉著額角,有些疲憊:「我今日真的是氣急了,你可知今日那兔崽子與我講什麼?。」
「講什麼?」應聲的是承安侯,他走過去替她揉肩。
「他竟然跟我說,這侯府有他沒之瑤,有之瑤就沒有他。這是要活活氣死我?!」
裴群嘆聲:「你啊,別死啊死的掛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