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啞巴!」
身後人喚她,嚴之瑤只作未聞,一步一步往回挪去。
她抓緊了露華,後者會意回頭道:「少爺,小姐身體不適,既然夫人不在這,那我們今日就不進院了,打擾。」
說完,不等人少爺答應,她又使力撐住了邊上人。
嚴之瑤方才來得太急了些,現在體力不支,也不知是腰疼得太厲害,還是拜少爺所賜生生被氣得,她甚至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背身緩了半息才平復。
「走。」她道,這一抬腳,又是一陣酸麻的疼驟然襲來,倒吸一口涼氣,她不得已再次頓住。
身子不穩,身側的手也猛地握拳。
要了命了。
「小姐!」
耳畔是露華焦急的聲音,嚴之瑤想說沒事,身子一歪,卻被一道勁力攬住。!!!!!!!!
偏頭,正逢著少爺皺巴的眉。
露華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竄過來的,不僅過來了,還一把穩住了小姐。
而後,她就收到了一道嫌棄異常的視線。
少爺:「侯府缺清溪園米糧了?」
哦,是嫌棄她力氣小。
露華不敢回嘴,畢竟她剛剛確實是差點叫小姐摔了。
「奴婢知錯。」她顫顫巍巍伸手,想接回小姐,殊不知,少爺的目光更嫌棄了。
少爺:「還想再摔你家小姐一次?」
露華手落在半空,上前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所以怎麼辦?
嚴之瑤也沒料到會是這般情形,剛剛是她自己沒站好罷了,不知道這小少爺發什麼火,她如果摔了,他不是將好能看笑話?
剛剛瞧他分明還憋著氣呢,可見肯定是剛被夫人冤枉過。
此番她人在他手裡,豈非是危險。
想著,她伸手抵住少爺,試圖站直。
掌下,是少年怦怦有力的心跳。
真有活力啊,嚴之瑤感慨,她這把酸骨頭要是也能這麼強健就好了。
哎——腦中無端就湧現了這麼一句,罷了,她勉力退出一步。
裴成遠正在與露華發難,並沒留意懷中人,沒想到這小啞巴竟然不知死活又開始蹦躂。
說是蹦躂,其實不過是倔強地要與他拉開距離。
不由得,他眉心一跳。
「想幹嘛?」他乾巴巴提聲,手指未松,扣緊了她欲抽去的胳膊。
「可……我……可以。」小啞巴臉色蒼白,語無倫次,鬢角還帶著汗。
分明是死鴨子嘴硬。
接著,小啞巴又補充一句:「露華,沒錯。」
絕了,還想著維護丫頭呢?怎麼?侯府的丫頭他過問一句都不行了?就你嚴之瑤會體恤人唄?還有,他怎麼了?他不就多問一句麼?這麼護短,清溪園的人都是沒殼的蛋怎麼的?一點不禁戳?!
裴成遠面色涼涼。
氣氛的轉變是微妙的,裴柒剛抱著盒子回來就發現了。
他還注意到另一個尷尬得想要摳地的可憐人。
可他自己也是泥菩薩呢,救不了露華半點,於是他乖乖站到了一邊。
嚴之瑤也被裴成遠說變就變的臉唬住了。
一面安慰自己習慣就好,一面她別過了臉。
這一扭頭,餘光就落到了被他攬住的肩頭。
少爺的指腹平整,竟是乾淨極了。
嗯……
「你自己能站?」
冷不丁的一聲,叫嚴之瑤眼睫一抖,下意識的就收回視線,瞧向自己的裙擺。這叫什麼話?她腿又沒斷。
「能。」
少爺像是不大相信,不過他還是第一時間就鬆了手。
緊跟著,身子也撤離。
地面上原本攏在一起的影子錯開了一點距離。
嚴之瑤爭氣,立得穩當。
當然,也就是立得穩當,秤砣一般,動也不敢動,怕是一使力,她可憐的腰椎又該罷工了。
邊上的丫頭終於得了機會,趕緊上前,可終究不比少年身姿,便是嚴之瑤卸了些力在她身上,也分毫逞能不得。
倒不是完全不能走,總是能捱回去的,就是姿態麼——怕是丑絕。
說到底,還是有點要臉。
她不是講究人,但是,做人嘛,高低得有點氣節。
這沒有錯,嚴之瑤寬慰自己。
所以,她想著,還是要找個藉口叫少爺先走。
不然以他現在的模樣,怕是得瞧她出糗瞧到天荒地老。
腦子急速運轉起來,不及抓到點有用的理由,眼前便是一晃。
頭頂的陽光被少爺擋去一道,很快便又重新投射。
而剛剛頂著光暈的人,已經蹲身在了她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