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侯府要示弱,那麼裴成遠,也太過耀眼了些。
優秀的人總歸是耀眼的,只是侯府不能木秀於林。
嚴之瑤低頭,又瞧見少爺范寫的字。
只是寫字,便就是旁人不可及,若是他好生學其他呢?
不覺,又記得他那句噎死人的「有手就能寫」。
還有——
「爺要中也是狀元」!
也許,少爺也不算說大話。
「小姐?」露華答了話,卻發現主子似乎沒聽。
嚴之瑤回神:「嗯,你方說什麼?」
「我說,那南戎王說這樣才方顯出他求娶的決心和誠意。」
是啊,他是顯出誠心了,卻也逼得大桓必須有所應允。
如此,之前那些輿論、民憤,倒是隱隱與其莫名拉扯,竟是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在百姓眼中,你看,南戎的王又如何,他還不是親自來大桓。
那可是南戎的一家之主啊。
與之比較,似乎這分量與兩名將軍,也不是不能擺在同一個天平上。
思及此,她不禁自嘲一笑。
「你怎麼又來了?」外頭,春容的聲音傳來。
屋內二人起身出去,院門口,裴柒樂呵呵對著裡頭揮手。
嚴之瑤皺眉:「昨日練的字,晨間你不是取過了?」
「不是,」裴柒道,「少爺說了,小姐字寫得不錯,為了獎勵,今日帶小姐出去逛逛!」
「不用了……」
「少爺還說,如果小姐拒絕了,那就換一個獎勵,」裴柒嘿嘿一笑,「送小姐一件嫁衣也不是不可!」
「……」
嚴之瑤凝著外頭侍衛半晌,終是冷聲:「一會就來。」
裴成遠,果然不是個東西。
第42章 毫不意外
嚴之瑤收拾去門口, 正見裴成遠抄手等在影壁,少爺今日穿得花孔雀一般,感謝戚清婷, 她打眼就認出少爺這一身乃是蜀地新供的織花錦,間赤的深青繡緞上勾勒著繁複的金絲紋案,可謂寸錦寸金。
也是, 少爺從來都不吝嗇於打扮自己。
「看什麼?」花孔雀突然回身, 對上她的視線, 「嫉妒我好看?」
嚴之瑤也算是習慣了少爺的腦迴路, 只是走了過去:「去哪裡?」
「南戎使臣今日面聖,這會該是剛剛出宮準備入住番館了,」少爺轉身往外去, 「走。」
「我不去!」
前頭的身影一頓, 少爺回頭:「不去?」
嚴之瑤就站在原地:「不去。」
「錯過了好戲,可是會遺憾的。」
「……那就更不能去了。」
「嗯?」
「如果你是做戲的人,去了,豈非平白留下把柄?」
裴成遠聽樂了, 他下巴瞧人:「這麼一說,你還是在替我考慮?」
嚴之瑤面不改色繼續道:「但如果你不是, 又何必湊熱鬧。」
「為什麼不?」
「就不怕自己成了唱戲的人?」
「自然不怕, 」少爺外頭一笑, 「這戲與我何干, 要唱, 那也頂多是你唱。」
「……」
二人竟是對峙起來, 嚴之瑤肩頭起伏, 終究是緩了聲:「我先回去了。」
說罷, 也不等他回答便就轉身。
「不想知道知道陛下的意思麼?」裴成遠也不攔, 只是不動聲色地抬頭看了看天色,「晚了,就來不及了。」
嚴之瑤頓住。
袖中的手指收緊,身後,少爺已經招了裴柒準備上馬。
「等等!」
裴成遠已然上馬,低頭:「怎麼?」
「你能不能先下來,」嚴之瑤衝著他道,「一起坐馬車不行麼?」
她說什麼?
裴成遠左右看了一下,裴柒搖頭表示不明白。
嚴之瑤無法,只能實話實說:「你……太招搖了,既是看戲,還是低調行事。」
說著,她疾走幾步出來,途徑少爺的黑馬,她停心愛步子,硬著頭皮扯了扯少爺的衣袖:「拜託了。」
裴柒瞪大眼。
至於裴成遠,他茫然瞧著被她扯住並且晃了晃的衣袖,竟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半刻後,馬車行進起來,裡頭兩個人各自忙忙碌碌理著自己的衣裳。
嚴之瑤是尷尬,少爺卻是真忙,忙著把自己從方才異樣的心軟中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