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如今使不上力,奈何不了他,他該是動手才是。
難道是因為地點不對?
嚴之瑤不是個膽大包天的人,卻也沒有害怕到完全忘了理智。
馬車還在搖晃,速度不快也不慢,不像是為了奔逃。
是荼兀那太自信,還是他實在大膽?
她如今在宮宴之中消失,雖是不知道現在的時辰,但她暈倒的時候宮宴還沒結束,荼兀那也很可能是中途出來,在大桓的京城綁架了侯府義女,他就不怕聖上追究麼?!
「你這是在覺得奇怪?」荼兀那仍是保持著蹲姿,抬頭看著她像個虔誠的信徒,說出的話卻叫人毛骨悚然,「你不見了,按著侯府對你的重視,不會廣而告之。否則,豈非毀了你的名聲?那你除了嫁我,還待如何?」
「……」
「不過最先發現你消失的是不是侯府的人,我就不確定了。」
「你……為什……麼?」
「這不能怪我啊,我只是想娶你。」
袒露愛意,原是一件多麼浪漫的事情,最起碼,也是情之所至,喜不自禁。
最起碼,不會是這般境地里的,讓她以這般無助的情態面對。
嚴之瑤只希望那藥效快些過去,她得逃出去。
荼兀那說得很對,如果發現她不見的人不是侯府的人,如果再遲一些時候,如果他真的要做些什麼……
到那時她就再也說不清了。
「你……帶我……去哪?」
「有你在,自然是不能回去東宮了。」這人卻是好整以暇看她,「阿瑤,你說去哪裡?」
「你!」阿瑤是父兄喚她的小名,他憑什麼!
接收到嚴之瑤的怒目,荼兀那不以為意:「怎麼了?我以為,你會很懷念這個稱呼。」
是懷念,卻不必從你的嘴裡聽見。
嚴之瑤乾脆別過眼。
「有人!」外邊,突然傳來拔刀聲以及一聲疾呼。
「別停!」荼兀那兀得轉頭,外頭人應是。
嚴之瑤只聽外頭的風聲漸緊,是馬車加快了速度,還有刀劍交匯的錚錚聲。
她這才想起,南戎王入京,可不是孤身一人,他身後可是跟著親衛,那些親衛很是健碩,皆不是等閒之輩。
阿薩蠻就是例子。
「嚴之瑤!」
忽得,外頭響起一道厲喝。
是少爺!
嚴之瑤幾乎是本能地想要掙扎,肩頭卻被摁住。
「是裴家的?」荼兀那一手捏在她肩頭,顯然已經響起這聲音是誰的,語氣淡淡,「他倒是積極。」
「放……開!」
「阿瑤,我不會傷害你,你怎麼不信?」
「放!手!」
「阿瑤,你不信我,卻相信他麼?」荼兀那湊近了些,手指微微用力,「阿瑤,他可是當街罵你小啞巴的人,眾人面前,他可分毫也沒給過你好臉色。就在剛剛,大殿之上,他還想阻撓你我的婚事。」
「你……監視……我?」
「這不叫監視,阿瑤,」他似是叫這個名字上了癮,「只是碰巧,曉得了。侯府並不喜歡你,與其寄人籬下,何不與我一道去南戎?我保證,南戎王后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外頭的刀劍聲逼近,馬車迅速,那刀劍聲便又遠去。
接著,又拉近。
「王上!前面有城防兵!」
伴著慢下的馬車,外頭駕駛的人用南戎話道,嚴之瑤卻聽懂了。
此前父兄因為要與南戎交戰,要撬開南戎俘虜的嘴等等,所以皆是學了南戎話,嚴之瑤也跟著學了些。
故而聽聞此言,趁著荼兀那一瞬的分神,嚴之瑤驟然將自己往車簾撞去。
「停車!!!!」
「吁——」
疼。
疼得厲害,從胳膊到骨頭,沒有一處不疼的。
嚴之瑤一頭栽出來的時候被荼兀那抓了一道,側身滾下了馬車。
「何人?!」
黑暗裡,她似乎聽見遠處有人喝問。
此前的刀劍聲已經消失,她抬不起頭來看,只聽見荼兀那的聲音郎朗響起,彬彬有禮:「本王要回東宮,何人在此攔路?」
不久,之前的聲音近了一些:「南戎王?」
「正是。」
「今夜宮宴,我奉命護守京城安全,還請南戎王見諒,」頓了頓,那廂又道,「就是不知南戎王說要回東宮,何以出現在這兒?這兒可不是去東宮的路。」
「哦?不是嗎?」荼兀那一掃邊上的親衛,「你記錯了路?」
「王上息怒!奴以為是這一條,奴這就領罰!」
「回頭與你算帳!」荼兀那厲聲,而後,他對著前方道,「還請這位……將軍指路。」
太疼了,疼得嚴之瑤有些聽不下去。
她掉下馬車的時候又滾了好些距離,這會兒隱在巷道暗處的角落裡,靠著牆,不得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