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蔣氏要發作,又像是突然注意到鳳太醫一般,按捺住了笑,「見笑了太醫,敢問太醫這是?」
「哦,裴公子方才要在下替小姐診脈。」
裴群看向裴成遠,後者嗯了一聲,點點邊上人:「給她瞧瞧病,除根。」
鳳太醫是被這一家子隆重請回府裡頭的。
三雙眼皆是巴巴盯著他把脈,除去另一個已經在啃蘋果毫不在意的少爺。
他定了神,這才留心診病。
嚴之瑤知道裴成遠這是要他替她辨毒,只是這鳳太醫是萬皇后那邊帶來的人,這位萬皇后她並不了解,更不知與今晚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是以,她有些不明白少爺此舉的用意。
「敢問小姐,今日除了腹痛,可還有其他感覺?」鳳太醫雖是先時有些拘謹,可當真看起病來卻很嚴肅,也很直言不諱,「比如乏力?暈眩?」
嚴之瑤不知道該不該答,她瞧了一眼少爺,後者沒制止。
「是。」
「恕在下直言,依在下所診,小姐並非體寒之人,小姐今日腹痛,許是偶發。只是……」
「只是什麼?」侯爺著急。
「只是,」鳳太醫似是猶疑,終於道,「小姐經脈綿弱,雖然已有迴轉之勢,卻仍未全部恢復。最為重要的,小姐這症狀,像是餘毒未清。」
「什麼?!」蔣氏驚道,「什麼毒?可能解?」
「夫人莫慌,此毒名為渙筋散,毒性不大,在下可解。」說著,他便就寫了方子,「服用三次即可。」
蔣氏身邊的欣蘭趕緊接了去煎藥。
「鳳太醫,今日她可只是在宮宴上用了吃食,」裴成遠突然從旁開口,「你這話若是當真,那可是大事,說不好,有人要掉腦袋的。」
鳳太醫按脈的手指一收,立即就跪了下去:「在下不敢妄言,可這……這確然是毒無疑!」
裴群也道:「你可知,若是我們將此事向陛下告發,若是此事是有人有心所為,那你這知情人的命,也不一定保得下。」
「這……這……」鳳太醫頭上的汗如雨下,吧嗒砸在了地上。
「鳳太醫,我方才路上與你說的話啊,是真的。」裴成遠咔嚓咬了一口蘋果,嘎嘣脆,他蹲身在太醫面前,「你可知今日為何娘娘要派你來?」
「……」鳳知鶴乃是司藥監一個小小的掌事,說是掌事,卻並無權勢,等閒也說不上話,貴人請脈向來都是司正負責,從來落不到他頭上,今日皇后娘娘要人,卻是庄司正親自點的他來。
「因為你蠢直啊。」少爺點評。
嚴之瑤險些咳嗽出聲,就連蔣氏與侯爺也差點沒繃住。
卻見少爺捏著個蘋果核,用空著的手去扶他,待人起來了才道:「因為你又蠢又純直,回去便一定會如實稟報,殊不知從來知道秘密的人,都是第一個死的。莊兆看你不舒服很久了,不點你去點誰?」
鳳太醫起身是起身了,卻實在坐不住。
眼前,是少年笑眯眯的臉:「鳳太醫並非出身杏林世家,本只是江湖游醫,後來擢考進了司藥監,著有禁方說gt,其中言論狂悖卻有理有據,一時名動京都。當年你放棄了閒雲野鶴的生活入京,想來也曾一腔熱血想要施展一番抱負的,如今倒像是在司藥監隱姓埋名了般,當街一問,世人誰知你嘔心瀝血之作?鳳太醫,你可甘心?」
半晌,鳳知鶴起身,他躬身行禮:「在下知曉公子之意,只是,在下不做違心之事。診脈斷疾,乃是在下的職責所在,該是什麼,便是什麼。謝過公子提醒,在下感念公子知遇之情,只是如今在下所處,亦是在下心甘情願。今日我鳳知鶴若為野鬼,泉下也定為侯府祈福。」
此行,竟是當真一拜。
也是明確拒絕了他們可能合作的要求。
裴群抬手托他起身,終是一嘆:「本侯送太醫。」
「哎。」這一聲,又是少爺。
眾人齊齊看去,只見裴成遠將果核丟進了空盤裡,像是恨鐵不成鋼,又像是實在不想浪費時間:「鳳太醫,今日回過皇后那邊,莫急著出宮便是。」
「他們要對你動手,也得挑個滑膩無人的河邊,宮裡沒這樣的好地方,」頓了頓,他復道,「我話都沒說完,你著急做什麼野鬼?鳳太醫,爺方才有要求你做什麼違心之事麼?」
鳳知鶴:「……」
裴成遠:「爺就是要你去實話實說。」
一瞬的沉寂。
而後,嚴之瑤不察,就見侯爺一巴掌懟著少爺腦袋瓜子扇了過去:「在老子面前,誰是爺?!」
嚴之瑤:「……」
蔣氏:「咳……」
第56章 心歸處
鳳知鶴剛剛出府沒多久, 便就被人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