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聲音從院門處響起, 嚴之瑤回身:「連姑姑。」
連誦施禮:「太皇太后正與太上皇對弈, 縣主隨我來。」
南山別苑裡變了些格局, 許是因為太上皇也住在這兒的原因, 所以原本她們住過的地方已經重新改建過, 如今是與太皇太后的主殿分立兩處。
太上皇本就子嗣單薄, 加上此前萬皇后下的毒委實陰狠,便是皇甫曦解了毒,這身子仍需靜養,所以來南山別苑前,太上皇將后妃大多遣散,只留了一位年少起便就相敬如賓的元妃相伴,如今,也該稱其元太妃了。
嚴之瑤進殿的時候,裡頭有樂呵呵的說話聲。
「母后這是對兒子毫不留情啊!」聲音渾厚,比之她第一次見太上皇時,倒更顯精神。
太皇太后卻是聲音蒼老了些,不過也是開心的:「你就哄我吧,方才那一子你若是落在了這兒,早便就將我殺得片甲不留了!」
「哪裡的話,兒子可沒有讓母后。」
「你問問元妃,來,元妃你說說,他是不是故意的?」
接話的是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帶著笑意:「母后的棋藝本就是頂尖的,陛下的棋風呢,雖是有所改變,可要贏母后,還是缺了些火候的。」
「你倆就合著伙地哄我這個老傢伙吧,哼。」
一道丟子聲,裡頭三人竟是同時笑出聲來。
嚴之瑤候在外邊,見連姑姑習以為常進去通稟,更是感慨。
曾幾何時,裡頭那對弈的兩位何等的水火不容,連著整個裴家都小心謹慎,那時節又有誰會想到有一天,這樣的一對母子,竟是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手談一局,實實在在母慈子孝的模樣。
尤其是在場的另一位元太妃,當初世人只知萬皇后,哪裡聽過這一位的名號。
萬皇后明面上一直都是太上皇的刀,太上皇不願動手的事情,她皆可代勞,也或許正因如此,最後眼看希望落空才生了狂悖的心思吧。
兜兜轉轉,是非因果,卻是誰都說不清了。
誰做戲,誰又真心。
帝王人家,或許這些本就是奢望。
「是嚴丫頭來了?」裡頭,太皇太后的聲音,像是很高興,「快進來!」
嚴之瑤這才低頭進去:「安平拜見太上皇、太皇太后,拜見元太妃。」
「是你啊。」先說話的是太上皇,他自然記得她模樣,那日她是同裴成遠一道去的東宮,而當時,她的兄長就立在他的身側相護。
他也自然記得,這是那位耿直的馬革裹屍的將軍之後。
他做了一輩子的皇帝,斡旋權宜有之,勵精圖治有之,權衡利弊有之,而卻也因著利弊、權衡害了良將,傷了人心。
當然,又何止這些呢——
便就是眼前這個將他從冷宮接出,一手扶持他的太皇太后,他不也動過殺心麼。
他一輩子做錯了太多事,想錯了太多人,等到醒悟,已是連帶著他的大桓,病入骨髓。
而此時,他瞧著眼前的女孩,帝王的直覺叫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來意。
嚴之瑤還沒有開口,太上皇已經重新開口:「朕早已不理朝政,須知這太上皇的身份本不當出世,朝堂之前的,朕幫不了你。」
她怔住,抬眼看過去,果然是做過皇帝的人,不過一眼,他已知她有所求。
「陛下聖明。」她盈盈拜下,「安平求的,是許久以前的一樁事。」
「哦?」
面對太上皇的疑惑,倒是一旁的太皇太后似有所覺看下:「何事?」
「很久以前,娘娘曾提起若要我嫁一人我可願意,可到底,娘娘也沒有開口,直到連姑姑最後送我出來的時候告訴我,從心便好。」嚴之瑤抬首,「想來娘娘是憐惜安平的,所以今日斗膽,想問娘娘,娘娘賜安平從心二字,如今可還作數?」
太上皇望向了一邊坐著的人:「原來她是要同母后討東西的。」
太皇太后也是笑了:「哀家確實沒想到,如今,你選好了?」
「選好了。」
「何人?」
「裴成遠。」
這三個字,叫在場幾人皆是頓住。
就連一旁的元太妃都愣神看向跪著的人:「裴成遠?可我聽說,你與那裴成遠,並不和睦。」
「那是人們眼裡的曾經。」嚴之瑤一字一頓,「不是現在的我們。」
聞聲,太上皇卻朗聲笑了起來:「好好好,你這番回話,倒是與那裴成遠極配。」
太皇太后沉吟了一會,最後緩緩站起,她伸手虛虛扶起嚴之瑤:「賜婚這般事情,哀家與太上皇自然做得,可如今的皇帝,更做得。」=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