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跳總是用力過猛,雖說已有了上回的教訓,但朝露重蹈覆轍,還是摔了一跤。
好在這次她眼疾手快地撐住了,沒有臉朝地。
「哎唷,江師兄,想見你一面可真的……」
朝露揉著手腕站起身來,一句抱怨還沒說完,視野中便多了一抹突兀的紅色。
……是血。
那隻月下捧著玉笙的手已經被血染得殷紅一片,扣在他手腕上的「銀蛇」似乎生出了尖銳的毒牙,隨著他的掙扎深深地絞入了皮膚里。
因他傷能自愈,血便源源不斷地順著「銀蛇」的鎖鏈滴下,在他素白的衣袍上暈開了一片。
——他們居然對他動刑了?!
匣子中的山楂隨著她的奔跑晃了一晃,不知是不是受傷的緣故,直到她跑到近前,江扶楚才聽見聲音,緩緩抬起了頭。
他面色慘白,因為失血連唇色也白得嚇人,眼中黑氣森然,一片混沌。
朝露愣愣地盯著他,想起昔年他坐在山楂樹下為她伸袖遮陽,她迷迷糊糊地醒來,看見少年豐潤的嘴唇微微翹起,泛著健康的色澤。
不該變成如今的模樣。
瞧見她,江扶楚有些渙散的眼神凝聚了一瞬,黑氣倏地消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朝露瞧見他費力地張了張嘴,趕忙湊過去聽:「……師兄,你說什麼?」
「你……為何再來……快……走……」
話音未落,他手腕上的「銀蛇」忽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從血泊中又探了一個頭出來,纏到了她的手腕上。
天柱之上,遙遙傳來撞鐘的聲音。
「當——」
「當——」
「當——」
鍾連響三聲,迴蕩在群山之間。
璧山之上的銅鐘,向來只有召各峰弟子登台來聽審判大會時才會敲。
狂風乍起,朝露握緊了手中冰冷的鎖鏈,頂著風回過身去,未梳好的長髮被這大風吹散,招魂幡一般舞在空中。
不遠處的半空中,有兩個人正靜默站立。
一人是望山君,他垂眸看著二人,神色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麼。
另一人自然是明舒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