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此舉一出,紙鶴先前的歡喜一掃而空,甚至一下子蔫了下來,裝模作樣地落到了地上。朝露齜牙咧嘴地威脅了好幾次,它才不情不願地飛走。
朝露迎著風站在城牆上,任憑風將衣擺吹得波瀾起伏,像一片蕩漾的水波。
她抬頭望去,皇都的夜黑洞洞的,沒有月亮,整片天空中只能找到一兩顆微亮的星子。
不知道師兄在做什麼,朝露想。
這個念頭一出,她就被自己嚇了一大跳。
之前撕破臉,鬧得那麼難看,想必江扶楚此時必定在回鶴鳴山的路上。
計劃如此成功,話說得比預想中更傷人,她本該高興的。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高興不起來。
朝露對著天空傷春悲秋了一會兒,眼睛被風吹得很痛,不由自主地落了幾滴鱷魚的眼淚。
揉著眼睛跳下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蕭霽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身後的陰影當中。
蕭霽眼神幽深,看得她心裡發毛:「你你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聲不吭?」
「想誰呢,這麼傷心?」蕭霽不答,只是陰陽怪氣地道,「來了沒多久,只看見你在這裡抹淚了。」
「我是吹風吹得久了。」朝露悻悻道。
蕭霽「唔」了一聲,忽然道:「我突然想起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在桃林里抹眼淚,如今想來,不會是那時候也被風吹了眼睛罷?」
朝露跟他打哈哈:「啊哈哈,蕭師兄還記得呢,我都記不清了。」
蕭霽幽幽地道:「說罷,叫我來做什麼?」
他從袖口中摸出了那隻青水仙香囊,將香囊的穗子繞在手指上把玩,絲毫沒有還給她的意思。
朝露直截了當地問:「為何要娶我?」
繞著穗子的手指一頓,蕭霽眯了眯眼睛,答道:「你說喜歡我,那我就娶你,你不高興嗎?」
他的口氣真假難辨,朝露咂摸了半天,謹慎道:「你如今又不再只是......我總得知道你到底是因為喜歡我才娶我,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她眼瞧著蕭霽長長的、微翹的睫毛顫了兩下。
隨即他抬起了一雙墨黑色的眼睛,微笑道:「想要娶你,當然是因為我也喜歡你。」
看他這個明顯心虛的反應,朝露心中便大概有數了。
他在說謊。
要是擱從前,按照蕭霽的性子,光是說出「喜歡你」三個字來都能讓他羞個紅臉。
但眼下他如此坦然,只能說明這封婚書如朝露所料,不是蕭霽一個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