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夠了。柳樂心中充滿了感激,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沈泊言又說:「剛才我還問到一事,原來計年兄還沒有提審。」
「因為同案犯還沒有押解到京。」柳樂說,「我們問來問去,總是這一句答話,不知虛實。」
沈泊言凝神想了想:「這倒也是有的,果真如此,那暫時還沒有案卷,不過在下也可以從別處得知案子的情況。此外,在下保證,儘早把柳夫人的話轉告計年兄。明日這個時辰,柳夫人是否方便再過來?」
「方便。」柳樂連忙點頭,「我每日都來。」
「那請柳夫人先回,在下再悄悄打聽一下,明日柳夫人來時,還來這裡找在下。」
柳樂感激不盡,「沈公子千萬謹慎些,萬不要因此累你被人責怪。」
「請柳夫人放心,我有辦法。」沈泊言自信地說。
終於巴到第二日下午,柳樂按時到了大理寺,徑直來見沈泊言。沈泊言與前日又不同,只簡短地招呼了一聲,將她們讓進屋,臉上便恢復了嚴肅的神色,回身把門半掩了,急忙地說:「今日上午才得到的消息,好像是在尊府上找到了些東西。」
「找到了什麼?」柳樂驚愕問道。
「這個在下還不知,找到的物品沒送來大理寺,在下猜測是刑部收了去。在下還聽到風聲,滎陽那邊幾個人已經到京,並且押到刑部了。在下想,這件案子可能不會在大理寺審,如此看來,計年兄恐怕很快也要去刑部。」
「在家裡搜出了罪證?」柳樂又問一句,想不出會是什麼,瞠目對著沈泊言。
第17章 柳樂也打了一個顫。
「柳夫人別急,多一半是搜查的人生疑,實際並不相干。不過在下對刑部不熟悉,怕後面的事難以打問,答應柳夫人面見計年兄,恐怕也只好食言了。」沈泊言面帶愧色道。
「沈公子別這麼說,若非公子鼎力相助,此時我還心慌意亂,不知頭腦。——到了刑部,或許讓我們見他也不一定。」柳樂鎮定地笑一笑,其實心中卻也不免著慌。
「柳夫人能這樣想便好。」沈泊言說,「在這兒我也沒幫上忙,案子去了刑部,至少審理是在眼前了,免得柳夫人日夜懸心。我也還會再想想辦法,看有沒有望在一二日內見到計年兄。」
柳樂問:「家夫最近一兩日就去刑部嗎?」
沈泊言點點頭:「應該不出三日。」
「那沈公子看,若我明日去刑部,是否可以知道搜出的物證是什麼?」
沈泊言未及答話,一個小吏走進來,他皺了眉,剛要開口,那人上前,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個字。
「要見我?」沈泊言吃驚道。
「李大人要你立即去。」那小吏板著臉說。
沈泊言只好起身向柳樂致歉:「上司吩咐我去一趟,勞柳夫人等候一會兒。」
柳樂連忙答應,請他快去。
誰知沈泊言這一去去了好久,三刻鐘後還不見回來,柳樂怕他是被公事絆住了,又放心不下搜查一事,和巧鶯商量,預備留張字條,明日再來。
她低下頭正要寫字,又一個小吏推門進來,「沈大人說今日有事,不便再談,勞夫人等候多時,十分抱歉,請夫人先回吧。」
「我沒什麼要緊話了,請沈大人千萬別不過意。」柳樂塞給小吏幾錢銀子,「我們這就要走,煩你替我向沈大人致謝。」
事不湊巧,柳樂只得垂頭從大理寺出來,卻見門前正正中中的位置,停著一輛馬車,看樣子已停了一段時候,還打算再停下去,因那車夫彎著身抱著腿,正把臉埋在膝中休息。
柳樂注意到這輛車是因它停得實在大模大樣,平時若有人乘車來大理寺,下車下得稍慢了些,都會招來門子的吆喝,令車子速速駛離,哪怕是來衙門辦事的官員臨時停車,也會停到後頭去,絕不允許誰堵了大門。柳樂看這車子雖尋常,但車夫如此旁若無人,猜他送來的一定是個很大的官,莫非就是因這個才把沈泊言叫了走,可他不是只是個小吏麼?
她亂猜了一猜,心思又轉到沈泊言說的話上頭:計家住宅被占了這麼久,也未聽見搜出贓物來,如今倒突然找到了,怕不是差人們為了交差,隨便尋了樣東西上報。這未嘗不是件好事——計家這一向窘迫得狠了,帶出來的細軟七七八八賣了個淨,除了幾件萬分捨不得離手的首飾,再找不出一件當頭,因此全家都盼著宅子早些還回來,若遲幾日,只怕家裡的東西叫那些人偷偷搬光了。既然搜查已有結果,看他們還有什麼不歸還的理由。
柳樂越想越氣,恨不得立時去烏桕巷瞧瞧,又記起今天是約好要和哥哥見面的日子,正好把這件事告訴柳圖。待她回到那賃來的寒傖、敗落的院子時,天已晚了,各間屋內卻一個人都沒有,不過也就喝口水的工夫,管家扶著計銜山,高嫻、計晴攙著董素娥,幾個人唉聲嘆氣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