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裙是新買的,很簡約的黑色,和他白襯衫一對比更顯得肩寬腰窄。徐洲野已經在用筷子攪雞蛋,胳膊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不算大塊的壯碩,但一看就很有力。
江聽雨咽了口唾沫,系腰帶的時候稍稍用多了些力,幾乎貼著他的腰,「你忙吧,我把這袋東西放進冰箱裡。」
她「冷著臉」,以為自己這樣就會顯得和平常沒區別,殊不知自己這副「無事發生」的模樣早就被他看透了。
徐洲野輕輕勾了下唇,繼續切菜。
畢竟自己才是主人,讓他一人在廚房裡忙活有些不合理,江聽雨好幾次想去幫忙都被趕了出去,理由是不給他添亂就是最大的幫忙。
三道菜齊齊端上來,她心裡的氣才消了。
番茄牛腩、肉末茄子,紫菜蛋花湯,做的不比飯店差,江聽雨忽然能理解他為什麼覺得這邊的外賣一般,「你什麼時候會做飯的?」
印象里他們兩個都是去食堂或者到外邊吃。
「難得你還會關心我。」徐洲野睨了她一眼,「在國外的時候學的,吃不慣白人飯,好幾次把自己吃進了醫院。」
江聽雨有種被噎住的感覺,她戳著碗裡的米飯,聽見徐洲野下一句話時才感覺好一點點。
「吃吧,現在便宜你了。吃完還是你洗碗。」
餐桌上只有細微的咀嚼聲,他做飯確實很有水平,江聽雨連飯都多吃了半碗。她下午其實對晚飯抱有期待,但微信來了消息,她幾乎沒有猶豫就選擇了赴宴。
到了約定的時間,江聽雨站在玄關穿鞋,對沙發上的徐洲野道,「你晚上自己吃吧,我和別人有約了。」
*
陳媛每周的必演節目是相親。
她不恨嫁,每次相親都是渾水摸魚。陳母也知道她的態度,因此採用「題海戰術」,「小題」錯過就錯過了,但是「大題」她無論如何都要抓住。
江聽雨去到陳家的時候,陳媛正百無聊賴蹲在樓下等她。
「怎麼個事兒?又給攬黃了。」江聽雨好笑地踢踢陳媛的鞋尖,伸手去拉她的胳膊,「行了別喪了,走吧,天塌了我給你扛著。」
蹲太久,腳已經麻了,陳媛借著她的力站起來抖腿,一臉苦相,「可不就是天塌了嗎!」
陳媛當年高考失利,最後去大專學了護理專業,畢業後直接被分配到醫院實習轉正。還算穩定的工作,但放在相親市場就容易被拿捏。
這次的相親對象是個奔三的公務員,本地戶口、鐵飯碗、有房有車,是父母眼裡的香餑餑,對於陳媛這種平平無奇的「小鎮姑娘」來說更是她高攀。
難得休假遇上周末,陳媛本想和江聽雨好好聚聚,結果時間都被高矮胖瘦的男人擠滿了。她照舊敷衍了事,陳母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讓她這次認真對待,好好跟人家聊一聊。
結果她不僅遲到,還總問一些讓人尷尬的問題,好好的咖啡不往肚子裡倒,反而撒在了別人身上,對方可以說是黑著臉走的。
消息肯定已經傳到了兩邊家長那兒,不找個幫手,陳媛在劫難逃。
果不其然,陳母面對江聽雨還是笑臉盈盈,到了陳媛那兒就是一聲冷哼。
氣氛怪緊張的,江聽雨趕緊勾住陳母的胳膊進去,在身後偷偷給陳媛打手勢,「突然想吃阿姨您做的飯,就帶著空肚子來了。」
陳母喜笑顏開,樂滋滋把人迎進門,「回來好幾天也不知道來阿姨家坐坐,想吃什麼一句話的事,這段時間你休假?自己主動點,到點了就來阿姨家吃飯。」
陳媛灰溜溜進門,儘量不發出聲音換鞋,幹什麼都小心翼翼的。她想做點事情表現表現,於是給大家盛飯。
「放下放下,我自己來。」陳母看她一眼,繼續對江聽雨道,「阿姨不知道你來,就煲了個湯熱了點中午的飯菜,夠不夠吃?不夠阿姨再去炒一道。」
「不用了,我下午吃了零食,就是饞這一口飯菜而已。」
「那行,就跟以前一樣啊,別客氣。」
不知道江聽雨說的是真是假,反正陳媛肚子是餓了,下午那杯咖啡她才嘗了個味兒就全撒了。
筷子剛伸出去就遭到親媽的嫌棄:「還好意思吃呢。」
「媽……」
「你可別叫我媽,我女兒可干不出這種事來。」似是太著急,陳母被自己嗆到,咳了好一陣才緩過來,「你以為你條件很好啊?人家願意見你就不錯了。你要是像阿姜這樣讀書厲害會賺錢,還用得著我給你物色對象嗎?」
這話說的,純純是在拉仇恨。江聽雨嘴裡的青菜差點從鼻子裡鑽出來,她匆匆用紙擦了擦嘴,勸道,「阿姨你這麼說我就要批評你了!不能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只會讀書,換了其他方面還真比不上媛媛!再說我也是給別人打工,也沒到大富大貴的地步,二十四小時待命用身體換錢,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她還能平衡工作和休息時間陪陪家裡。」
見陳母面色稍緩,她往對方碗裡夾菜,乘勝追擊,「感情的事您別急,我們自己有打算。實在不行,我和媛媛以後搭夥過日子給您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