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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舒苑跟三嬸姜蘭英跟堂妹陳嫻約好了給他們拍照,便提前收了工,先去青年路跟姜蘭英匯合,又去話劇團買了兩套處理的古代服裝,才一起回老宅。
姜蘭英母女倆的有借來的古典衣服,有她們自己的時髦的衣裳,拍古代衣裳時,是舒苑給她們倆化妝梳頭,母女倆的積極性都非常高,在老宅的正房門前、走廊都拍了照。
陳嫻很意外地說:「嫂子,沒想到你化妝水平這麼高。」
她覺得舒苑給她拍得照片很適合她,讓她的相貌看起來順眼很多。
舒苑接受誇獎,毫不矜持地說:「那當然,會攝影又會化妝當然更好。」
陳甫謐也被舒苑叫出來拍照,特意讓他換了米白色的中式麻布短袖,不愧是治病救人積了很多福德的老中醫,看上去精神矍鑠仙風道骨,是個優秀的拍人像的模特。
老人家很配合舒苑的擺拍,站在藥櫃前抓藥,拿著稱稱藥材,坐在窗前看線裝書,在院子裡翻曬藥材,偏黃的光線剛好,暖暖的灑在老人的清癯溫厚和藹的臉上跟滿是滄桑寫滿故事的手上。
舒苑打算把陳甫謐的照片交給考級評委會。
給老人拍完又給多寶跟小滿拍,陳甫謐招呼小滿:「快來,你還沒跟太爺爺拍過合影,來給我們爺倆拍一張。」
陳甫謐把小滿抱在懷裡,老人飽經滄桑的經過時間雕刻的臉跟小孩細膩的純真的面容鮮明對比,爺孫倆臉上的笑容又很和諧。
不過小滿的抽動症只是減輕,很難痊癒,小傢伙可能是擔心被太爺爺發現抽鼻子歪嘴巴,擔心小毛病多的小孩被嫌棄,拍完照趕緊跑了。
舒苑看出這小傢伙無論在哪兒玩,總拿後背對著陳甫謐,發現這個小秘密,舒苑直接笑出聲來。
在太爺爺面前,他會盡力控制五官不要亂動,這樣他就是個俊俏乖巧的小孩。
而陳甫謐可不知道小滿的小心思,看著小滿那一團小背影,又瘦又小跑來跑去,只覺得特別可愛。
陳載有兩個堂兄弟,兩個堂妹,堂兄陳厚是大伯家的在外地當兵,堂弟陳德是個石油工程師,也在外地工作。
陳惠是大伯家的閨女,當知青時在鄉下跟當地農民結婚,大伯母不滿意她的婚姻,不肯讓她對象跟著回城,現在她獨自撫養多寶,她跟多寶在家裡都沒啥存在感,不過舒苑拉著她拍照,同樣有當知青的經歷,陳惠難得多說幾句話。
院子裡熱熱鬧鬧,大伯母杜康可不樂意了,淨看姜蘭英在那兒搔首弄姿擺各種姿勢,她在廚房忙活,油煙弄了一身。
腹誹了好一會兒,多寶來叫她:「姥姥,太爺爺讓你去拍幾張照片。」
杜康是多寶的親奶奶,她一向不喜歡這個閨女下鄉後跟農村人結婚生的小孩,但有了台階下,半推半就地出了廚房,舒苑給她安排的是坐在正房客廳的紫檀木太師椅上拍,想起姜蘭英擺的各種姿勢,杜康雙手穩穩地搭在腿上,有點難為情地詢問:「是不是太古板了?」
「挺好的,這樣非常端莊。」舒苑說。
突然被誇,杜康的心情突然愉快起來。
陳甫謐坐在房檐下,滿意地朝屋裡屋外看著。
整個大家庭和睦相處,時不時聚一聚,只存在他的夢裡,但自從這個家庭有了舒苑跟小滿,聚餐比之前多,大宅子有了歡聲笑語。
舒苑長得俊俏精力無限,就像是一道光,照亮老宅的上空,只要她在,老宅就可以短暫地充滿活力。
只是陳謹正那個逆子多年不回家。
他是無顏以對,沒臉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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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小城,陳謹正在上班,許棉桃跟陳吉種了一天中藥材。
陳吉自小跟他爹學中醫,資質駑鈍,學了好多年連半吊子都算不上,行不了醫,陳謹正就讓他在農場種植中藥材,陳吉也沒啥興趣,有天生優越的學習條件,可他對中藥材也不甚了解。
母子倆都只是做做樣子,不肯真正出力幹活,就這樣在農場呆了大半天也腰酸背痛,從農場出來,就往附近的一處山林走去,山上也種植了旱半夏、黃芩等藥材。
陳謹正不在身邊,許棉桃也不用做低伏小,在山林里走著,煩躁開口:「你爸會不會把東西藏在這兒?」
他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找出陳謹正把東西藏在哪兒,日積月累,這些東西簡直成了她的心病。
看她老娘握著鋤頭髮泄似的使勁刨地,陳吉說:「不像,藏這裡要是被人挖出來咋辦?再說這山這麼大,不能都挖過來吧。媽,別找了,也不是咱的東西,幹啥死乞白賴地找。」
許棉桃心情憤懣:「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你爸防著我們跟防賊一樣,他能把人氣死。」
本來他們的生活非常和美,宋年華跟陳載已經成了無關緊要的人,可自從陳謹正拿了那兩箱東西,她就發現了殘酷的生活真相。
陳謹正啥身份,資本家大小姐的前夫,在運動中還不是得小心翼翼的,可他會豁出命去保存宋年華留下來的東西!
他有沒有考慮過他們母子。
宋年華讓他結紮,他就去結紮,宋年華要是讓他去死,他肯定也會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