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滿只是冷淡地看向他,挑撥別人母子關係的能是好孩子嗎?
他做了預知夢後,也認為媽媽不要他了,但自從媽媽接他回城,他就乾淨利落地拋棄了這些想法,小傢伙跟他爸爸一樣內核穩定,朗聲開口:「愛子心無盡,歸家喜及辰。寒衣針線密,家信墨痕新。見面憐清瘦,呼兒問苦辛。低徊愧人子,不敢嘆風塵。」
沈盼又蒙圈了,小滿咋又突然念詩,他磕磕巴巴地問:「啥意思?」
小滿說:「清朝詩人蔣士銓的歲暮到家你都沒聽過?我是想告訴你我媽媽愛我。」
沈盼表情呆滯,這首詩他沒聽過啊,小滿怎麼能夠信手拈來反駁他?電器廠一年級的小孩不應該只會背鋤禾日當午嘛。
「哇,小滿,你會背這麼複雜的詩啊,聽起來好難啊。」
「小滿你應該會背很多詩吧。」
「這叫出口成章。」
「看沈盼那驚訝的樣子,他肯定是連聽都沒聽過。」
「他沒聽過,沒看他都聽傻了嘛。」
多寶知道該如何回擊沈盼,提議:「小滿,你真的會背很多詩啊,再大聲念一遍給我們聽聽。」
小滿又大聲背了一遍,流利,口齒清晰,自信,從容。
仿佛沒有什麼能夠把他打倒。
沈盼肉眼可見的蔫吧下去,愛子,憐清瘦?他記不住,甚至都聽不清楚,到底在念什麼。
可惡,又被小滿裝到了,秀到了!
他怎麼那麼會秀啊!
沈盼自己反而被打擊到了。
「小滿,你念得可真好。」
啪啪啪,孟安跟多寶帶頭鼓掌,周圍小孩立刻跟著拍手。
沈盼發現,好像小滿在電器廠小孩中的人緣很好。
能不好才怪,小滿跟他媽媽一樣,是電器廠的頂流,他還整天畫糖畫,所有小孩都認識他。
有陌生小孩挑釁,肯定會擰成一股繩,維護小滿。
他已經兩次自討苦吃,再搞下去也贏不了啊。
——
雜誌社辦公室,出版社的主編也是雜誌社的社長來給他們開選題會。
平時社長根本就不管雜誌社的事兒,由嚴寒柏全權負責。那麼突然給他們開會,嚴寒柏知道是啥意思,看看新人的水平,他會陸續招人進來,社長的意思是讓他別亂招人。
「每個人都說說最近有啥選題?」社長說。
舒苑還處在熟悉工作流程階段,對工作不熟,她要花費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她還沒想過選題的事兒。
不過她迅速在腦子裡扒拉,終於扒拉出來一個。
嚴寒柏看了舒苑一眼,舒苑畢竟是新人,他知道舒苑會寫稿,已經是意外之喜,但之前選題都是直接給舒苑的,不知道舒苑有沒有自己找選題的能力。
他覺得舒苑可以慢慢來,沒想到社長突然提問,他擔心舒苑沒有準備答不上來。
出乎他的意料,舒苑一點都不怵,輪到她時,她鎮定地說:「我看了一封讀者來信,是民辦教師寫的,他說學校條件很差,危房,工資原來是五塊,現在是十幾塊,我想可以做關於民辦教師的報導,呼籲提高民辦教師待遇,有條件的話給民辦教師轉正。」
絕對符合主旋律,接下來幾年民辦教師會陸續有轉正的機會。
嚴寒柏眼前一亮,這是一個很好的選題,原來舒苑不用帶,直接就能上手,她有思路有想法。
他看向社長,見社長聽得認真,頓時鬆了口氣。
黃向光他們三個則在想,這麼好的選題他們怎麼沒想出來?
社長含蓄點頭:「不錯,可以做相關報導。」
看來這個高中畢業,從照相館轉過來的人還挺靠譜。
這個選題很好,說明舒苑有新聞嗅覺,有社會責任感,不過社長並沒有把誇獎寫在臉上。
嚴寒柏也是這樣想的,舒苑是他挑的志同道合的同志,他的眼光絕對沒錯。
周六小滿不上學,學校要求他們勤工儉學,小滿每天放學都賣糖畫勤工儉學,舒苑就沒讓他去勤工儉學,而是帶他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跟他去村小採訪。
舒苑覺得當記者就是勞碌命,不過既然選擇了這個工作,不能怕累怕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