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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當攝影記者有點危險。

他一直是個冷靜淡定的人,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哪裡冒出來,他甚至想到了各種礦難,強行壓制,依舊讓他覺得不安。

小滿不能沒有媽媽,他,也不能沒有舒苑。

他不該呆在職工宿舍,他應該跟舒苑一塊兒去採訪,本來是本著不打擾她工作的原則才沒跟著去。

——

讓舒苑意外的是,陳載就站在離礦井口不遠的地方,安靜地直立,朝這邊望著。

好像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的眉眼都舒展開來,臉部線條也變得柔和。

陳載覺得自己可能是多慮了,礦工還不是天天下井,哪兒那麼容易發生事故!

舒苑的臉上抹滿了煤灰,看到他後笑得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是不一樣的生動鮮活,看到她的笑臉,陳載的心情隨之舒展開來。

他大步朝舒苑走過去,從褲兜中掏出疊得整整齊齊的手絹,擦拭她臉上的黑漬,手絹變髒,再換一面,直到……把舒苑俊俏的臉塗抹成了花貓臉。

「乾淨了嗎?」舒苑問。

陳載捏著髒手絹遲疑著回答:「乾淨。」

舒苑的同事憋著笑,沒出聲。

舒苑的手也是髒的,怕把相機弄髒,得先洗手,到水房陳載才告訴她,她不僅手髒,臉頰也是烏漆嘛黑。

「我真想給蹭到你臉上。」舒苑說。

陳載唇角忍不住上揚。

把相機包掛在陳載身上,舒苑費了老半天勁,才把手臉洗乾淨。

拍攝還沒結束,還要拍別的工作場景,陳載一直跟著,好像亦步亦趨的衛士,直到舒苑的工作全部完成。

接下來她就沒活兒,陪陳載去找楊大民就行。

他們要找的曠工晚上七點才能升井,已經到了吃晚飯時間,舒苑他們就先去礦工食堂吃飯,礦工食堂外錶帶著油漬包漿,外表破破爛爛,接待人介紹說食堂飯菜貴,一般是單身礦工在食堂吃飯,拖家帶口的都是自家做飯吃,晚飯是兩米飯,紅燒豆腐,炒青菜,舒苑應該是餓了,覺得飯菜還挺可口。

舒苑還在琢磨著臨走的時候要把他們吃飯的錢票留下,就放在接待員的辦公桌上吧。

有接待人員做安排就是方便,等到晚上七點半,他們就見到了楊大民,原來的年輕人已經步入中年,住礦山家屬區,拖家帶口,有老婆孩子。

礦山家屬院的條件非常艱苦,很多曠工家庭住的是十幾平米的工棚,楊大民算是資歷老的礦工,住的平房有仨房間,三十多平米,已經算是最好的住房。

舒苑夫妻倆給這個家庭帶了點心,桃酥、江米條跟雞蛋糕,馬上就成為受歡迎的客人,擁擠的房子裡非常熱鬧。

楊大民的媳婦看上去樸實厚道,給剛下班的對象煮了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面,楊大民一邊呼嚕嚕吃著,一邊跟舒苑他們聊天。

說起當年的傳染病,楊大民聊得挺歡:「我也得了病,差點死了。醫療隊的人也怕傳染,不得不來。多虧梁保生跟醫生認識,我們這一片也跟著沾了光,那醫生經常往我們這邊跑,我算是撿了條命吧,可梁保生兩口子沒挺住,走了。」

梁保生就是保姆對象,那個司機的名字。

「醫生是誰你還記得嗎?」陳載問。

「那醫生姓陳,早就認識,應該挺熟的。」

陳載試探著問:「陳謹正?」

楊大民撓了撓頭:「好像是叫這個名字,文鄒鄒的,是中醫,給我們用了中草藥,好像有點用處。」

陳載大概能確定是陳謹正,跟舒苑對視一眼,又詢問平時夫妻倆還見過什麼人。

其實他用冷靜掩蓋住了內心突然冒出的想法,陳謹正,給夫妻倆治療傳染病,在夫妻倆去世之前,多次見過他們。

聊了一個多鐘頭,實在獲得不了更多的信息,楊大民把他們送到山下招待所,舒苑的同事已經幫他們訂好房間,兩人順利辦理入住。

礦區招待所很簡陋,應該有住宿旅客特別沒素質,用床單擦了皮鞋,蹭得黑漆漆的一片,床單沒洗淨就直接鋪上了。

舒苑找服務員換了床單,又把自己帶來的兩個床單鋪在床上,邊鋪邊說:「湊合一晚吧。」

陳載覺得舒苑還挺細心,他都想不到帶床單。

出門在外,不方便聊私密的話題,兩人洗漱後很快上床睡覺。

次日又在礦山食堂吃了早飯,前往長途汽車站的路上,舒苑還有收穫,她拍到了兩張她滿意的照片,一張是小少年趕驢,另一張是小姑娘放羊,坡地上,穿著樸素的八九歲小姑娘周圍有十幾隻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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