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吉皺著眉頭:「可能讓我爸拿走了,他應該不想讓我們跟著去路城。」
許棉桃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想不到陳謹正能幹這種偷拿車票的低級的事兒。
明明陳謹正對他們母子倆關懷備至,可她卻感受到了對方冷酷絕情的一面。
他們連去路城見他家人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連討要名分的資格都沒有?
陳謹正是不得已不照顧他們母子倆,實際根本沒有把他們當家人。
她恨聲說:「你爸能把人氣死,我們偏偏要跟著去,你是陳家人,就得跟陳載有是一樣的地位,買票,一定要去。」
她氣急敗壞,趕緊讓陳吉扶著她再去買票,無論如何也要跟過去,一定要去路城討要身份打敗宋年華,還要阻止陳謹正把財物給陳載。
賣票點人群擁擠,陳吉讓她在角落裡先坐一會兒,半個小時後跑過來說:「今明兩天的票都沒有,我買了後天的。」
聽說這兩天的票都沒有,許棉桃又是一急,覺得頭疼得厲害,平時她的偏頭痛只是裝柔弱、裝可憐,讓陳謹正憐惜她,可現在真的犯了。
眼見她頭疼欲裂,臉色慘白,大滴汗珠往下滾落,不回去還等著什麼呢,估計後天都沒法出發。
什麼想得到財物,希望認祖歸宗,什麼被陳家承認打敗宋年華,根本就見不到陳家人,就被陳謹正擊打得稀巴爛。
許棉桃各種情緒交織,憋屈,委屈,難過,忍氣吞聲,感覺受了奇恥大辱,感覺遭到了陳謹正的背叛。
——
站在深宅大院門口,望著飛檐雕花的古式建築,陳謹正近鄉情怯忐忑不安。
出乎陳謹正預料,不管他準備了多少說辭,陳甫謐壓根就沒給他辯白,沒有寒暄,沒有讓他跟倆兄弟敘舊,直接來了個下馬威,打得他措手不及。
這天是周日,大伯大伯母、三叔三嬸,陳載一家三口全都在。
所有人都按位次坐好,氣氛嚴肅到讓人局促不安。
陳甫謐、大伯、三叔三人都跟瘟神似得,不苟言笑,讓屋裡多了幾分壓抑。
舒苑倒是自在得很,她想看戲,懷裡抱著小滿,心想要是來把瓜子就好了,把茶缸推到陳載那一側,示意他喝茶,陳載端起茶缸喝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揚,不知道舒苑啥時候把他的茶水換成了桔子水,入口甜味就在嘴裡漾開。
杜康作為長媳,覺得有責任勸說,於是開口:「爸,先別搞得這麼嚴肅,老二還不知道啥時候來呢,對您身體不好,等他來了再說不遲。」
話音剛落,雲姨就把陳謹正帶到了客廳。
多年未見,寒暄沒有,套近乎沒有,老爺子不發話,別人都不敢出聲。
陳甫謐的目光犀利如鷹,只盯著陳謹正,開口先是讓陳載去拿他母親的遺像。
陳載非常意外,遺像就放在二進院東廂房他父母原來的房間,房間除了他沒有人出入。
不過他很快把遺像捧來,擺在老爺子旁邊的福祿壽喜桌上。
說是遺像,其實就是十二寸的黑白生活照,照片中的女人優雅從容,眼眸靈動,面容精雕細琢,跟陳載有幾分相似。
陳甫謐蒼老的聲音凜冽肅然:「看著宋年華,你有想說的嗎?」
陳謹正如遭當頭棒喝,一句話都沒說呢,他可想不到迎接他的會是遺像,不知道老爺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家人像審判一樣的目光又讓他如坐針氈,只能訕訕開口:「我對不起她。」
陳甫謐端坐,飽經滄桑的面容讓他看起來無比威嚴:「不用說這些,你有別的話要對她說嗎?」
陳謹正有點慌,額頭直往外冒汗:「爸,您到底想讓我說什麼,給我個提示,除了要跟宋年華說對不起,對著這照片,我不知道還能跟她說什麼。」
再次詢問有沒有話想說,陳謹正額頭直冒冷汗,還是一言不發。
陳甫謐沒再詢問,讓陳載把遺像放回原處,勒令陳謹正去遺像前跪著,不許出屋。
陳謹正痛苦地閉了閉眼,他不敢看遺像上那雙直擊他靈魂深處的雙眼。
大伯、三叔四人都覺得莫名奇妙,沒有給人開口說話的機會,直接讓人去跪。
陳甫謐擺了擺手:「都散了吧。」
就這樣,動靜鬧得挺大,過程挺快,散會了。
之後老爺子恢復常態,就跟沒事人一樣,讓雲姨多做幾個菜,晚上大家留下吃飯。
老爺子招呼小滿:「到太爺爺這來,陪我下盤象棋。」
陳載的小替代品趕緊跑過去,跑到柜子邊上,蹲下拿象棋,說:「我是臭棋簍子,下不過太爺爺啊。」
陳甫謐看到殷勤的小滿心情馬上好了起來,這小傢伙跟陳載長得一模一樣,可比陳載小時候乖巧多了,整個大家庭里,小滿是最合他心意的晚輩。
陳甫謐說:「小滿才不是臭棋簍子呢,比你爸下得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