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心顫:「可為何要跪在石子上?」
還以為是太后險惡,特意罰的,卻聽他平靜地說:「夏日烈陽高照,地面太燙。」
桑晚神情恍惚了下。
喃喃道:「陛下曾貴為皇子,竟會遭受這些。」
蕭衍之:「阿晚也曾貴為公主。」
桑晚錯愕,是了,她也是公主,卻連下人過得都不如。
見她傷懷,蕭衍之安撫道:「所以阿晚不覺得,我們合該遇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
桑晚怔怔地看向他,幾乎瞬間,便想到什麼。
「這就是陛下在攻破南國皇宮時,獨獨善待我的原因嗎?」
「是,也不是。」
帝王的回答模稜兩可,桑晚卻在心中篤定了這個答案。
這是江瀚給蕭衍之治療腿疾以來,帝王最配合,也最放鬆的一次。
試問之前,哪次不是滿臉陰霾,眼底的狠勁兒壓都壓不住,一到秋冬,腿疾復發無法安睡,次日朝堂上總有人倒霉。
但帝王也不亂扣帽子,皆有理有據,證據確鑿。
不多時,安順端著湯藥進來,除了必備的甜酪,還有碗牛肉羹。
「姑娘先用些膳食墊墊,再喝湯藥吧,鍾大人說空腹進藥傷胃。」
桑晚這才驚覺,自己染了風寒沒胃口用膳,好像帝王也跟著未曾用過。
「陛下也沒用膳呢。」
蕭衍之唇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桑晚知道心疼他了,怎麼不算一大進步呢?
「那給朕,也端一碗吧。」
安順領命退下。
元德清在床角站著,也察覺到桑晚的變化,笑得一臉不值錢,和帝王對視一瞬,被蕭衍之當場抓包。
「元公公笑什麼呢?」
聽帝王連名字都不叫,喚起了「元公公」,他趕忙收起笑容作揖:「老奴最近人逢喜事,愛笑了些,陛下莫怪……」
蕭衍之若有所思:「等開春,給公公尋個對食,朕也一同樂樂?」
元德清驚得撲通跪下:「哎呦陛下!您可別打趣奴才了,老奴豈敢開這個頭!」
桑晚也被逗樂了,掩唇輕笑。
見安順端來牛肉羹,江瀚收針,元德清膝行上前,臉上還掛著心虛的笑,替帝王放好褲腳。
蕭衍之淡淡掃了眼他,抬頭對桑晚說:「朕腿還痛著,辛苦阿晚來餵朕。」
第23章
江瀚離開時聽到帝王這句,險些被門檻兒絆倒,整個人輕飄飄的。
鍾旭眼疾手快地扶住:「江大人,您當心腳下。」
元德清也跟著揪心了下,右眼皮直跳。
江瀚站穩,出了雍華宮才說:「老嘍,竟然覺得咱們陛下,眉目清秀了許多。」
鍾旭感覺哪裡怪怪的,「眉目清秀?」
「南下一趟,陛下溫柔不少。」江瀚邊走邊解釋,將診匣遞給身後的小太監。
鍾旭無法回應,溫不溫柔,他最清楚。
昔日桑晚昏迷,他靠著高超的醫術,才有幸撿了條命回來。
於他而言,已是鬼門關走了一遭,只是沒想到,連晉國臣子都對蕭衍之誠惶誠恐,怕極丟了性命,想來暴君之名,也是他們自己流傳出去的。
桑晚明知蕭衍之是故意說的,卻也不得不坐到龍榻旁,接過碗勺。
帝王能餵她,她如何餵不得帝王?
如是想著,安慰自己,湯匙已經送去蕭衍之唇邊。
還未張嘴,便見安順一溜煙小跑進來:「啟稟陛下,孟大人和柯大人殿外求見。」
「喧。」隨即對桑晚說:「有點燙。」
話音落下,
只聽身後撲通一聲,孟淶被絆倒在門檻。
柯沭是習武之人,雖並排進來,卻反應極快的避開了,孟淶摔了個五體投地。
元德清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他說怎麼右眼皮老跳呢,這門檻終究還是絆倒人了。
蕭衍之側眸:「愛卿不必行此大禮,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