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岐岸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裹得像蠶蛹一樣的千堯。
岐岸怕他透不過氣,於是把他從被子裡撈了出來,問道:「怎麼裹得這麼厚?也不怕悶著。」
千堯聽見聲音,眼神這才聚焦到了一處,見是岐岸,連忙搖了搖頭。
然後起身想要幫他更衣,只是剛一動作便被岐岸按住,「不必,讓其他人來吧。」
說完張開雙臂,立刻有人上前給他更衣。
換上輕薄的寢衣後岐岸這才上床把他抱住,剛一碰到便感覺到了些不對勁。
「你身上怎麼這麼冷?」岐岸說著將他直接帶到了懷裡。
千堯原本還沒覺得,直到靠到岐岸懷裡才感覺到似乎還真是。
岐岸的身體確實比他熱了許多,因此千堯下意識又靠近了些許。
岐岸因他黏人的舉動笑了一下,一隻手扣著他的腰將他抱得更緊,另一隻手握著他幫他暖起手來。
只是暖了許久,千堯的手還是涼的。
「怎麼了?」岐岸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垂眸問道。
千堯原本正在發呆,突然聽見了面前人的聲音,連忙回過了神。
面前的人似乎跟他說了什麼話,可是千堯剛才心思不在這兒,根本沒聽清,因此只是呆呆地望著他。
「千堯?」岐岸望著他,再次叫道。
「陛下……」千堯終於有了聲音。
千堯原本想問他叫自己是有何吩咐?
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岐岸從被子裡揪了出來。
離開了被子,千堯覺得更冷,立刻就想回去,但卻不敢動,因此只是有些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岐岸見狀,眼中的擔心更盛,對著外面的人吩咐道:「去請太醫。」
「是。」立刻有宮人應道。
千堯覺得沒有必要,但他的話向來沒什麼用,因此乾脆不再多言,由著他去。
很快,便有一個鬢髮皆白,穿著太醫服的老人匆匆提著藥箱趕了過來,正是太醫院的院正。
「陛下。」院正進來後立刻開始行禮。
岐岸似乎有些不耐煩,直接揮手打斷了他。
「他有些不舒服,給他看一下。」
「是。」院正說著小心上前,示意千堯把胳膊伸出來,然後把起了脈。
「他怎麼了?」岐岸見院正一直不說話,忍不住開口問道。
院正聞言移開了手,斟酌了一下,這才回道:「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些驚懼過度,肝氣瘀滯,從而導致氣鬱失暢,情志不舒、微臣會開一些疏肝理氣的藥,每日服下,過些日子應該就會好了。」
話音剛落,院正便感覺到整個寢殿似乎靜了一下。
這靜謐和著滿室的涼意,莫名讓院正的後背冷了一下。
於是迅速開始回憶起他剛才說過的話,是哪裡說得不對了嗎?
只是還沒等他想清,便聽面前的人終於開口說了話,「好,去開藥吧。」
「是,微臣告退。」院正說著連忙退了出去。
殿內的宮人不知是不是察覺到氣氛不對,也跟著出去了。
千堯並沒有把太醫的話放在心上,只是想著看來明天要開始喝中藥了。
有點討厭,因為以前在現代時他也喝過中藥。
他小時候身體不太好,因此從小就是中西藥不斷。
吃西藥的時候還好,中藥的時候每次都得媽媽哄好久才肯喝一碗。
因為中藥的味道實在太過令人印象深刻,因此哪怕後來已經很多年沒喝過,但千堯一回憶起來還是有些受不了。
一不小心想得太入迷,千堯就這麼陷進了回憶,因此好一會兒才發現岐岸正望著自己。
「陛下……」
千堯對上他的目光,莫名慌了一下,自己怎麼又跑神了?他這樣看了自己多久了?又為什麼要這樣看著他?
千堯有些不明白,只是下意識想要迴避,於是牽了牽岐岸的袖口,道:「陛下,奴才困了,早些睡吧。」
說著便想躺下,然而剛一動作就被岐岸止住。
「千堯。」面前的人突然開口叫他。
「陛下?」千堯聞言連忙重新抬起頭,然後就見岐岸正望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驚懼過度,肝氣瘀滯,你在驚懼什麼呢?」
……驚懼什麼呢?
千堯其實也不知道,又或者是自從穿越來之後他驚懼的事實在太多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怕被發現是罪臣之後,怕被發現是假太監,怕被發現逃跑,怕小穗子出事,怕陸硯洲被他牽連,再到……怕他自己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可以被隨時處置的小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