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最後,千堯發現岐岸已經對此做了批覆。
將災民分開安置,凡是災民居住過的地方,以及發生過瘟疫的地方全部撒石灰消毒,嚴格控制各地人員流動,非必要不許外出,且在疫情嚴重的地方設立安置點,將重症病人安置在此處,令各州縣組織大夫去集中診治,並令太醫院迅速研究治理時疫的方案……
千堯原本還想給岐岸提些建議,但如今看來他考慮的已經足夠周全,因此千堯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似乎也沒什麼可說的。
所以只是放下了奏摺,回了句,「陛下英明。」
岐岸聞言抬眸看向他,「來找朕只是為了說這個?」
千堯確實只是為了說這個,但岐岸明顯還想聽些別的。
因此千堯只好繼續說道:「奴才聽宮人說,陛下最近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嗯。」岐岸應道。
然後就聽千堯繼續說道:「奴才知道陛下心繫天下,但也要顧念自己的身體,您的身體事關天下萬民。」
「要朕關心自己的身體,你呢?」岐岸聽到這兒直接打斷了他這些套話。
「什麼?」千堯有些不明所以。
然而岐岸並沒有回答,而是伸手扣住了他的腰。
千堯見狀還以為他又想像從前一樣在書房做,身體瞬間僵硬了起來。
好在並沒有,岐岸只是扣住他的腰後把他帶到身側,然後用手量了一下他的腰身,「瘦了不少,最近又沒有好好用膳。」
千堯沒有說話,畢竟事實擺在眼前,似乎也不必再說什麼了。
千堯還以為他會像從前一樣教訓自己,然而並沒有。
岐岸只是極輕地嘆了口氣,「朕最近很忙,沒空看顧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千堯聞言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奴才知道了。」
「先回去吧。」
「是。」
千堯說著行了個禮,本想直接離開,但轉頭看著岐岸案牘勞形的模樣,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陛下,奴才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嗎?」
岐岸聞言抬起頭,望了他片刻,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最後說出口的也只有一句,「照顧好自己。」
「……是。」
-
千堯其實很想幫忙,只是實在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好好在寢殿呆著,不要給岐岸添亂。
千堯本以為既然找到了疫源時疫應該很快便能得到控制,然而沒想到的是並沒有,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宮內對於人員流動的把控更加嚴格,如非必要不許隨意走動,且進出都要以絹布覆面。
宮內大部分非必要職能的宮人都被勒令待在一處不要隨意走動。
現在唯二還能四處走動的只剩下了太醫院和御膳房的小太監。
太醫院最近一直在研製各種針對時疫的藥,御膳房則按照太醫院的吩咐,以魚腥草為君藥,熬製一些簡單預防的湯藥分給所有宮人。
魚腥草入肺甘經,消水腫,去咽痛,且價廉易得,熬給宮人最適合不過。
因此御膳房每日一大早便開始大鍋熬煮,然後分給各宮的宮人和太監。
千堯也是在這個時候再次碰見了小穗子。
小穗子蒙著絹布,正在給寢殿的宮人送湯藥。
千堯彼時正在窗口發呆,一看見他,立刻跑了出去。
自從那日千堯告訴了小穗子陸硯洲的死訊後他們就沒再見過面。
小穗子自然沒有怪他,是千堯自己有愧,他總覺得陸硯洲的死和自己有關,更何況他明白小穗子對陸硯洲的感情,因此根本不敢看到他傷心欲絕的樣子。
所以這些日子千堯一直避著他,算起來兩人已經有許多日子沒見。
因此再次看見他時千堯竟有些膽怯,哪怕已經跑到了外面,卻沒敢立刻靠近,而是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給宮人分藥的樣子。
直到小穗子也看見了他,千堯這才走了過去。
「小穗子。」
「阿堯。」
小穗子明顯瘦了許多,精神看起來也不好,但一看見他還是立刻擠出一個笑。
不過很快臉上的笑便落了下來,「你怎麼沒戴絹布就出來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