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岸確實很喜歡他釀的酒,一連喝了許多杯。
千堯很怕他喝醉,然而沒想到的是最後先醉的反而是自己。
千堯酒品很好,喝醉了只想睡覺,但岐岸還在,因此他只能用手托著腮,讓自己強撐著不要倒下去。
但還是被岐岸看了出來。
岐岸見他明顯一副困到不行還在強撐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
然後起身把他抱了起來,「困了就別硬撐了。」
千堯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掙扎,但剛一動作就被岐岸按住,千堯抬頭,然後對上了岐岸的眼睛。
這個動作實在太過曖昧,千堯又掙不開他,越掙扎反而顯得越尷尬,因此千堯乾脆直接閉上了眼睛,裝快睡著了。
「小麥子還沒回來。」千堯被放到床上時突然想起了這一茬。
然後就聽岐岸回道:「他今晚不回來了,安心睡吧。」
千堯雖然醉了,但大腦還能正常運轉,因此很快反應了過來,「又是陛下的手筆,是嗎?」
「這個是。」岐岸說著把他在床上放下,替他脫下鞋襪,蓋好被子。
千堯像只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剛一碰到床便縮進了被子裡,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讓岐岸看不見他。
「真小氣。」岐岸很想把他被子拉下去一點,但終究還是沒這麼做,只是輕輕隔著被子拍了拍他,「讓朕看看都不行嗎?」
被子裡的人沒有任何回應,像是已經睡著了。
時候不早了,按理說他也應該走了,但岐岸還是有些捨不得。
他太忙了,加上出宮不便,這次一別,下次再見就又不知是什麼時候?
因此哪怕理智告訴他該回去了,但情感還是不受控制地拉扯著他,讓他連起身都做不到。
那就再待一會兒吧。
岐岸這麼想著,把手伸到千堯的被子旁,隔著被子碰了碰他。
裡面的人看樣子睡得很熟,連翻身也沒有。
不過也是,若是沒睡著的話,千堯應該已經趕自己走了,大概不會容忍自己在他旁邊坐下。
岐岸就這麼坐了許久,直到到了不得不走的時候,這才起了身。
「朕走了。」雖然知道千堯已經睡著了,但岐岸還是對著床上的人輕輕說道。
說完後又看了他片刻,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袖子被人扯了一下。
岐岸轉過身,然後就見被子裡不知何時伸出了一隻細白的手輕輕攥住了他的衣袖。
千堯的這個動作實在太像挽留,因此岐岸見狀不由一愣,就這麼僵在了原地,一顆心又酸又軟,差點便反握住了他的手,但最終還是沒有。
岐岸怕自己會錯了意,因此只是靜靜地等著千堯的動作,並不敢亂動。
然而千堯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伸出一隻手拽著他,但人依舊縮在被子裡,只有悶悶的聲音從裡面傳來,「為何不立後?」
岐岸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是啊,為何呢?
明明知道後宮對於前朝的局勢穩定有多重要,明明知道子嗣對於宗廟社稷的重要性,明明前朝的大臣勸了無數次。
為何還是會做出這個決定?
真的是忙於一統天下嗎?
自然不是,岐岸心中最明白不過,這不過自己搪塞那些老臣的藉口。
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過是害怕而已。
其實他當初也能隱隱明白千堯突然逃走的原因。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當時的岐岸氣惱到不行。
氣他如此不乖,不聽話,不貼心,氣他不識大體,不知顧全大局,氣他那麼大的醋勁,氣他明知立後之事事關國本還如此和自己較勁鬧脾氣。
可是哪怕那麼生氣,岐岸卻還是按照他的意願停了立後大典。
當時他想的是,或許千堯聽到了這個消息後便會回去。
只要他願意回去,不立後了也不是不行。
這個決定不出意外地引來了前朝的非議,大臣們紛紛勸諫,每日如山一般反對的奏摺送到他面前,但岐岸還是頂住了壓力。
他那時的藉口是天下未定,暫無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