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根將他的心臟穿透的獸骨,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將尹傾辭攬得更緊了些,道:「尹兄說要請我喝酒,怎得數日都不肯露面?叫我好生擔憂。」
自殿外趕來的魔兵見此情形,欲衝上前,卻被臨淵的眼神震攝,只能聽命後退。燭九陰則直接看傻了。
尹傾辭奮力將那根獸骨扎得更深。
區區一根獸骨,自然不能對魔神造成致命傷害。臨淵只當被貓兒抓了一下,耐心地等待懷中人安靜下來。
尹傾辭忽然吐出一口血,濺在臨淵的黑袍之上,暈出一片暗紅。
臨淵將那獸骨震碎,去查看尹傾辭的狀況,見尹傾辭雙眼淚堂下那兩顆紅痣火焰一般鮮紅欲滴,眼神渙散,臉頰也泛起紅暈。尹傾辭渾身脫力似的軟倒在臨淵懷裡,覺得周身靈力難以調動,像墜入火山岩漿當中一般在被炙烤著,痛苦不堪。
「怎麼回事?」臨淵抹去他唇角鮮血,皺眉道。
燭九陰扒著大殿門,探出一個腦袋,道:「啟稟魔神大人,這代表爐鼎發情了。」
「發情?」臨淵看向燭九陰,眼中滿是疑惑。
燭九陰怯怯地道:「魔神大人,只有極品爐鼎才擁有發情期,使用他,能提升您的修為,使您突破更高境界……所以魔神大人,您只要……」
「狗東西!」臨淵怒道:「若他不能恢復如常,你的命也別想要了。」
燭九陰的眼睛轉來轉去,道:「這個……這個……只要雙修,他就能好……」
他話還沒說完,對上臨淵的眼神,被嚇得雙腿打顫,渾身發抖,道:「魔神饒命!屬下這就去翻閱古籍!看看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還不快去!」
「是是是……」燭九陰忙不迭地遁走了。
臨淵將尹傾辭抱入後殿,將他放在床榻之上,為他拭去額上汗水。尹傾辭拼命保持清明。警惕地看著臨淵。臨淵一遍遍地安撫,道:「你我既已結義,我又怎能做出禽獸不如之事?」
尹傾辭試圖坐起身來,卻全身發軟,道:「你掀起兵厄之災,殘害蒼生,該死。」
臨淵按上他的肩頭,笑起來,道:「是,我該死。可你也要有力氣殺了我不是?」
尹傾辭狠狠地瞪向他。
尹傾辭的眼神震懾對臨淵來說毫無攻擊性。臨淵撫上尹傾辭的臉,只覺觸感柔滑,拇指蹭過他眼下的硃砂痣,想起魔界的熔岩,他故意按了按尹傾辭那朱紅的、柔軟的唇瓣,覺得喉嚨有些發乾。
昔日熱烈的少年郎如今虛弱地躺在他面前,清瘦的身子裹在鮮紅的絳紗袍里,散發出爐鼎身上特有的幽香,讓他想起初見少年時,那滿園盛開的灼灼桃花。
除了被強加的仇恨人類的觀念,臨淵心裡從未有過在意之物,也從未對任何魔或人感興趣,尹傾辭是第一個被他惦念的人。
他想得到尹傾辭,易如反掌。
「我騙了你。」臨淵突然沒來由地道:「結義那天,我說我比你小一歲,實際上,我已在這世上獨活千年。」
「尹兄。」他埋入尹傾辭脖頸間,吸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屬於爐鼎的氣息,道:「你可要原諒我。」
尹傾辭感受到臨淵的威脅,拼命掙紮起來。
臨淵便輕輕地嘆息。
桃花只有開在枝頭時方能讓人心動,若被折落,很快便會枯萎,到了那時,就失去觀賞性了。
「別怕。」臨淵壓下欲望,輕聲道:「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就這樣,讓我抱一會兒。」
……
臨淵就只是這樣抱了尹傾辭一夜,直到第二日,燭九陰抱著一個漆木盒子求見。
「古籍中記載,只要以這條符綃遮目,就能將爐鼎封印,將發情期推後。只是……」燭九陰撓撓斷了一半的魔角,道:「只是這條符綃只能由爐鼎本人取下,若被他人取下,便會失去封印之效,且在這世上,符綃只有一條。」
「拿過來。」
「是是是。」燭九陰將漆木盒子舉高至頭頂,奉上前。
臨淵打開盒子,取出一條半透明的白綃,見白綃之上繪有鮮紅的符文,又看向尹傾辭的眼睛。
尹傾辭生了一雙含情的桃花眼,此刻眼神渙散著,似蒙了一層霧氣一般。
臨淵尤其喜歡尹傾辭這雙好似會說話的眼睛,可惜……
他又嘆息起來,將符綃撫平,親手為尹傾辭戴上,遮住了他的眼睛與雙眼淚堂下那兩滴硃砂印痣。
便是在這一刻,臨淵產生了一個念頭。
他想讓尹傾辭為了他,親手將這條符綃摘下,親手解開封印。
戴上符綃後,尹傾辭周身的熱度褪去,身體也逐漸恢復知覺,漸漸地恢復了力氣,他坐起身,透過那條半透明的符綃,看向四周環境。
好在尚能辨認出周遭事物,只是朦朦朧朧的無法完全看得清明。
從今往後,他的視野便只能如此了。
他的手中突然一沉,見臨淵將一個鑲著紅寶石的短刀塞進他手心裡。
臨淵將他的額發攏至他的耳後,道:「這個短刀,可以殺死一些擁有不死之身的魔物。」